老马头的路边店开在官道旁，仗着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段，生意倒也安稳。只是这天傍晚，店里的通铺挤满了南来北往的客人，最后四个赶车的汉子实在没处落脚，愁得直搓手。
“叔，您看这……”领头的车夫抹了把汗，“天快黑透了，前村还有十里地呢。”
老马头蹲在门槛上抽着旱烟，烟锅里的火星明明灭灭。他咳了两声，瞥了眼后院那间锁着的小屋，闷声道：“不嫌弃的话，就去后院那屋对付一晚吧。只是……那是我儿的停灵处，他前日刚没的。”
四个车夫面面相觑，眼下也没别的法子，只能应了。老马头打开屋门，一股寒气扑面而来，正中央的木板上躺着个盖着白布的人，屋里只点着一盏昏暗的油灯，影子在墙上晃得人心头发毛。
“委屈各位了，”老马头放下油灯，“别碰他身上的东西就行。”
四人缩在墙角和衣躺下，没人敢说话。只有 youngest 的那个车夫王二，心里总觉得不踏实，翻来覆去睡不着。约莫三更时分，他迷迷糊糊间听见“吱呀”一声轻响——像是骨头摩擦的声音。
他猛地睁开眼，借着微弱的灯光，看见木板上的白布动了！
那具“尸体”竟坐了起来！
王二吓得浑身汗毛倒竖，大气不敢出，死死捂住嘴。只见那尸体僵硬地转过头，脸上毫无血色，眼睛闭着，却一步步挪下木板，走到睡着的三个同伴身边，俯下身，对着每人的脸缓缓吹了口气。
被吹到的人毫无反应，像是被抽走了魂魄。王二眼睁睁看着尸体走向自己，冰冷的气息越来越近。他急中生智，屏住呼吸，装作熟睡的样子。
尸体在他面前站了片刻，缓缓低下头，一股寒气直吹他的面门。王二只觉得浑身像被冻住一般，脑子一片空白，硬生生憋到胸口剧痛，才趁尸体转身时，猛地翻身滚到门边，连滚带爬冲了出去！
“砰！”他撞开院门，拼命往官道上跑，身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那尸体竟跟上来了！
王二不敢回头，只知道往前冲，隐约记得东边有座寺庙。他拼了命跑到东郊山脚下的寺庙前，见院墙边有棵老槐树，一头扎到树后躲了起来。
身后的脚步声停了。
王二喘着粗气，从树后探出头——那尸体就站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背对着他，一动不动。天渐渐亮了，远处传来鸡鸣声，尸体的影子在晨光中显得格外诡异。
几个早起的村民路过，看见这场景吓得不轻，赶紧报了官。等老马头和仵作赶来时，众人赫然发现：那尸体的十根手指，竟像铁钩子一样深深嵌进了槐树的树干里，指甲缝里全是木屑，怎么拔都拔不下来！
后来，有人说王二是被尸体吹了气才没死透，也有人说那尸体是想找活人借阳气还魂。只有王二知道，那晚他屏住的一口气，是他这辈子最长的一次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