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卫如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退入阴影，仿佛从未出现过。
荒院里只剩下苏蔓和萧御，以及那支钉在地上的、尾羽仍在微颤的箭矢。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沉默在蔓延，带着一种诡异的紧绷。
苏蔓看着萧御冷硬的侧脸，率先打破了沉默：“将军……怎么会来？”
萧御没有回头，目光依旧看着秦岳消失的方向，声音听不出情绪：“你的好‘故人’，动静不小。”
他果然知道！甚至可能比她知道得更早！
苏蔓心下一沉：“他……与我来自同一个地方。但绝非朋友，是死敌。”
“看出来了。”萧御语气淡漠，“手段阴毒，毫无底线。你以前招惹的，尽是这等货色？”
苏蔓被他的话噎了一下，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萧御终于转过身，黑沉的眸子直视着她，那里面翻涌着审视、探究，还有一丝她看不懂的烦躁：“他说的‘秘密’，是什么？”
来了。最直接的问题。
苏蔓心脏猛地收紧，指尖冰凉。她能告诉他吗？告诉他自己是来自异世的一缕孤魂？告诉他那些所谓的“梦授”全是谎言？
萧御会如何反应？是将她当作妖孽烧死，还是……
她看着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面有关切，有维护，但更多的，是上位者固有的猜疑和掌控欲。
不能说。至少现在不能。
“不过是一些……商业上的龃龉和把柄。”苏蔓垂下眼帘，避重就轻，“他惯会用这些威胁人。”
萧御沉默地盯着她，许久，才缓缓道：“苏蔓，你还要瞒我到几时？”
他的声音不高，却像重锤砸在苏蔓心上。
她猛地抬头，撞进他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目光中。
“他认识你。了解你的过去。甚至知道你那所谓的‘梦授’蹊跷。”萧御一步步逼近，气息冷冽，“你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还是你觉得，我萧御，是可以一直被你蒙在鼓里玩弄的蠢货？”
苏蔓脸色发白，下意识地后退，后背却抵住了那棵枯死的杏树，无处可逃。
“我……”她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疼。
萧御的手臂撑在她耳侧的树干上，将她完全困在他的阴影之下。他俯视着她，目光锐利如鹰，仿佛要将她灵魂深处最隐秘的角落都彻底剖开。
“那个世界，是什么样的？”他忽然问，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蛊惑，“能让你懂得那么多匪夷所思的东西？能养出你和刚才那种……怪物？”
苏蔓瞳孔骤缩，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他……他竟然猜到了这个程度？！他不仅怀疑她的来历，甚至隐约触碰到了“另一个世界”的真相！
他是怎么做到的？仅凭观察和推断？
巨大的震惊和恐慌席卷了她，让她几乎无法思考。
看着她瞬间煞白的脸色和眼中的惊惶，萧御眼底的戾气稍稍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的、复杂的情绪。他抬起另一只手，冰凉的指尖轻轻拂过她微微颤抖的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