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儿啊——！”
许娘子踉跄扑倒在地，十指深深抠进冰冷的地砖，“你可千万不能有事！”
“有事？”冥绡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居高临下地睨着她，“娘亲不是说，这是滋补身体的上好汤药么？怎么弟弟喝了就有事？莫非……”
他刻意拖长了尾音，目光如淬了毒的冰锥，“是因为这汤药会令人妖力尽散，彻底沦为废物？”
“滚开！”许娘子切齿，挣扎欲起，“让我去救你弟弟！他若有半分差池，我定要你偿命！”
许娘子恶狠狠的咬牙，“别难住我，让我去救你的弟弟，若是他出了什么差池，我一定要让你偿命。”
“偿命？”冥绡低笑出声，那笑声在寂静的厅堂里显得格外瘆人，“我的好母亲，今日，是我来向你们索命才对。”
他微微俯身，阴影笼罩着地上的妇人，“想救你心尖上的宝贝？可以。跪下来求我。求我，听你亲口说说，你是如何‘疼爱’我的？说清楚了，我便放你走。”
他无视那淬毒的目光，声音平静得可怕：“说清楚，一字不漏，我便放你过去。别妄图逃……蜕皮功成，我的妖力已非昔日可比。你，逃不掉。”
孽障！我怎会生出你这般狠毒的畜生！”许娘子捶打着地面，声音因极致的怨恨与对小儿子安危的焦灼而扭曲。
“可能我这个都是血脉里面流传的吧。”冥绡眼中掠过一丝极淡的痛楚，旋即被更深的寒冰覆盖，“或许，是血脉相传吧。毕竟，您与父亲，何尝不是心肠如铁？娘亲您……不正是处心积虑，想借那鹰妖之手，除了我么？”
“呵呵呵……那鹰妖也是个废物！竟没能杀了你！我就是要你死！”许娘子索性破罐破摔，眼中是赤裸裸的疯狂，“有高人批命，你命格克你弟弟！只要你在一天，他就永远无法登临绝顶！你必须死！”
“但亲手杀了你，传出去名声不好听啊……”许娘子说道，“所以我就跟他鹰妖达成了合作，在你最虚弱的时候，给你端下服下妖力尽失的汤药，又让他去买了雄黄酒。就是想看你去死。”
“可你还真是命大，这都死不了。”
冥绡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你当真如此恨我？”
“恨？！我怎能不恨你？！”许娘子嘶声尖叫，积压数千百年的怨毒喷薄而出，“都是因为你！我才成了族人口中那勾引主上的卑贱蛇侍！是‘私生子’的耻辱母亲！是人人唾弃的笑柄！”
“可这不是你跟我父亲管不住自己下半身，才有的我吗？”冥绡冥绡反问，字字诛心。
“你以为我没想过扼杀你于腹中吗？”许娘子疯狂捶打自己的小腹，状若癫狂。
“什么法子都用了！可你就是赖在我肚子里不走！像个贪婪的恶鬼，吸食我的精血！还夺走了本该属于你弟弟的福泽气运！”
“生下你后，我形如枯槁，苍老了几百岁！”她眼中是刻骨的怨毒，“若非我费尽心机，寻遍秘法，重获容颜，再次得到你父亲的垂怜，生下你弟弟……我早就被你拖累死了！”
“你就这般恨我，可我和弟弟不都是你的孩子吗？”冥绡是真的被伤透了，虽然早已看清，可还想从他的亲生母亲嘴里亲口得到那个答案。
“你和你的弟弟怎么能一样？”
“骨肉？！”许娘子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尖利的声音刺破空气，“你和你弟弟怎能相提并论？！”
“他！”她的眼神瞬间变得狂热而虔诚，“是在主母点头、我名正言顺之后，才诞下的、与你父亲爱的结晶！他天赋卓绝，血脉觉醒之日，族长长老皆言其前途无量！因为他，我才在族中有了立足之地！才不用再看那些贱人的脸色！”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和他比？！”
“现在我都说了！你满意了？！”许娘子挣扎着，眼中只有对小儿子的疯狂执念，“放我去救他！”
……
留影石的光芒下，观者神色各异。
冥凌面色铁青，额角青筋暴跳，猛地抬手——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掴在许娘子惨白虚弱的脸上，力道之大，几乎将她打翻在地。
“毒妇！原来是你先害我儿！”
他胸膛剧烈起伏，眼中是难以置信的震惊。
随即，他猛地转向一旁沉默的冥绡，带着几分仓皇的恳切与虚伪的痛心：“绡儿！是为父失察！竟不知枕边人如此蛇蝎心肠！只是……你弟弟他……终究是无辜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