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平稳地驶离会展中心。
车内，陈万年脸上写满了激动和亢奋，后背已被冷汗浸透。
他长舒一口气，从口袋里拿出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
然后，他用虔诚的姿态拨通了一个加密号码。
电话瞬间被接通。
“大人！”
陈万年的声音带着敬畏和激动的颤抖。
“任务完成！秦家八成以上的核心资产，包括秦氏大厦和城西地块在内，都已全部归入天启投资名下，没有遗漏！”
他停顿了一下，等待夸奖。
听筒里传来秦风不带情感波动的声音。
“很好。”
仅仅两个字，却让陈万年彻底放下心来。
他知道，对这位大人而言，这是理所当然的结果。
陈万年调整好心态，更加恭敬地汇报。
“大人，整个江城的商界都见证了今天这一幕，现在所有人都在猜测天启投资的背景。相信从今天起，无人再敢对您定下的新秩序不敬。”
“这只是第一步。”
秦风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清晰而冰冷。
“接下来，好戏才开场。”
陈万年心中一凛，屏息凝听。
“大人，请您吩咐！”
“从现在开始，让李天成担任天启投资的法人代表。”
秦风的指令让陈万年一愣。
李天成？
那个最近在江城声名鹊起，但根基尚浅的年轻人？
让他来做这个新商业帝国的门面？
陈万年不敢质疑，只能恭敬地应道。
“是，大人。我马上就去办。”
秦风似乎察觉到他的疑惑，声音带着洞穿人心的冷意。
“秦天是个自负又愚蠢的货色。他现在急需一个发泄仇恨的目标。”
“你陈万年，目标太大，他不敢惹。”
“而我，他又找不到。”
“所以，我需要一个靶子，一个能让他毫不犹豫扑上去，用尽最后疯狂的靶子。”
秦风的声音顿了顿。
“李天成，就是最完美的靶子。他出身不高，却在秦家倒台时一跃成为最大受益者。他曾经被秦天俯视，如今却站到了秦天需要仰望的高度。这种落差足以冲垮秦天的理智。”
“他不会去思考李天成背后有什么力量，只会把所有失败归咎于这个小人得志的叛徒。”
“我要的，就是他这份不理智的疯狂。”
听完秦风的解释，陈万年只觉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太可怕了。
这位大人不仅算计了资本，更是将人心，尤其是他哥哥的人性弱点，算计到了极致。
他不仅要摧毁秦家的产业，还要让秦家的人在自己导演的剧本里走向自我毁灭。
“属下……属下明白了！”
陈万年的声音里充满了发自灵魂的恐惧。
“现在就去办。我要在今天太阳落山之前，让全江城都知道，李天成是天启投资新的主人。”
秦风下达了最后的指令。
“把这个靶子，给我刷亮了，高高地挂起来，等着他自己撞上来。”
“是！大人！保证完成任务！”
陈万年挂断电话，心脏狂跳不止。
他擦了擦手心的冷汗，立刻对秘书下令。
“马上联系我们的律师团队和公关团队！拟定最高规格的任命通告！两个小时之内，我要让所有媒体的头版头条，都换成李天成的名字！”
“是，陈总！”
……
与此同时。
李氏集团，董事长办公室内。
李天成正焦躁地来回踱步。
今天拍卖会上发生的一切，他已一清二楚。
“天启投资”这个陌生的名字，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知道这是那位“大人”的手笔。
可是，大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自己又将扮演什么角色？
未知的恐惧让他坐立难安。
这时，他办公室的专线电话急促地响了起来。
李天成连忙接起电话。
“喂？！”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沉稳的声音。
“是李天成，李总吗？我是陈万年。”
“陈……陈总？！”
李天成大惊失色。
那个传说中的金融大鳄怎么会亲自给自己打电话？
“李总，不用紧张。”
陈万年的声音里带着公式化的笑意。
“我代表天启投资董事会，正式通知您。从即刻起，您将获任为天启投资的法人代表及执行总裁，全权负责公司的一切运营事务。”
“任命书和相关法律文件，我的团队会在一个小时内，送到您的办公室。”
“恭喜你，李总。从今天起，你就是江城商界新的主人了。”
李天成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成了天启投资的法人代表？
那个吞并了整个秦氏集团的商业巨兽的主人？
巨大的狂喜让他瞬间无法呼吸。
他想起了自己曾在秦天面前卑躬屈膝，想起了那些看不起他的同僚。
从今天起，他们都将匍匐在自己脚下！
然而，狂喜只持续了三秒，便被更深的恐惧所取代。
他不是傻子。
他清楚自己只是一个被推到台前的木偶，一个靶子。
这个位置有多荣耀，就意味着有多危险。
“我……我……”
李天成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电话那头的陈万年似乎早已料到他的反应，淡淡地说道。
“这是那位大人的决定。李总，你只需要听话，坐稳你的位置，演好你的戏。其他的，不该你问，也不该你想。”
“记住，你的价值在于听话。”
说完，陈万年便挂断了电话。
李天成握着忙音的话筒，呆立在原地。
他缓缓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自己的倒影。
倒影里，是一个西装革履，面色苍白，眼神中充满狂喜与恐惧的男人。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的人生再也不属于自己了。
……
秦家别墅。
昔日门庭若市的豪宅，此刻死一般沉寂。
大部分佣人已被遣散，只剩下几个老人在维持这个空壳般的家。
客厅里，李淑兰双目无神地坐在沙发上，嘴里不停念叨着“不可能”。
而秦天双眼通红，将一个古董花瓶狠狠摔在地上。
“砰！”
清脆的碎裂声宣泄着他的狂怒。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
他嘶吼着，咒骂着一切。
这时，一个老管家颤颤巍巍地捧着平板电脑走进来。
“大……大少爷……财经新闻……”
秦天一把抢过平板，猩红的眼睛死死盯住屏幕。
屏幕上，女主播正用激昂的语调播报今天的拍卖会。
“……神秘的天启投资，以雷霆万钧之势，横扫全场，将原秦氏集团超过八成的核心资产，全部收入囊中，堪称江城商业史上最惊人的一次并购……”
秦天的心在滴血。
每一个字都扎在他的心上。
那是他的！
本该是他的帝国！
就在他即将被愤怒和绝望吞噬时，女主播的下一句话让他僵住了。
“而就在刚刚，我们收到了天启投资发来的官方通告，其新任法人代表及执行总裁的身份，已经确认！他就是……”
屏幕画面一转，出现了一张秦天再熟悉不过的脸。
那张脸上带着自信沉稳又略带得意的微笑。
“江城新贵，原李氏集团董事长——李天成！”
李—天—成！
这三个字劈开了秦天混沌的脑海！
他想起来了！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串联了起来！
林家的退婚！
王家和李家的“背叛”！
父亲的突然被查！
以及这个他从未放在眼里的蝼蚁，却在秦家倒下后一飞冲天！
原来是他！
原来一切都是他！
这个卑鄙的叛徒！
这个窃取了自己一切的窃贼！
巨大的羞辱和被背叛的愤怒冲垮了他最后的一丝理智。
他的双眼变得血红，脸上的肌肉因极度愤怒而扭曲。
他死死盯着屏幕上李天成的脸，喉咙里发出不似人声的，充满怨毒和杀意的嘶吼。
“是——你！”
“李！天！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