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望炎并不是一个偶尔会发疯的人。
他只是有点狠戾乖张。
这种冲突放到谁身上都不会要死要活，但许望炎搞得好像要弄死人家一样。
因为刚才冲突的缘故，码头早就空了。
和李洱同行的另外两个女生捂着眼尖叫，不敢看面前的场景。
李洱和另一个男生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他们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他们觉得许望炎是个疯子。
只有赵昭昭跑过去，抓着许望炎的手，查看那名新生的情况。
眼前的场景让她大口喘着气，好像马上就要跌坐在地上。
玻璃碎了一地，许望炎刚才将酒瓶戳碎在旁边的地上，飞溅出的玻璃碴有的落在了那人的脸上。
他表情难看， 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
赵昭昭拉着许望炎，嘴里一直轻声说，没事了，没事了。
许望炎站起身子，把手里仅存的瓶颈扔进垃圾桶。
“还不快滚？”
赵昭昭扫了一圈这群愣在原地呆若木鸡的新生。
明显都被许望炎的疯子举动吓破胆了。
“对不起对不起。”
唯一还能说话的男生对着许望炎和赵昭昭点头道歉，全程不敢去看像灾星一样的许望炎。
这都是什么事啊。
还好自己刚才没多说话，他毫不怀疑许望炎一个能打他们俩。
这明显就是那种上学的时候在厕所堵人的茬子啊。
而且还是领头的那种。
就这碎酒瓶子轻车熟路的操作哪个好学生能干出来啊。
李洱和他们几个有些狼狈的把瘫倒在地上的那个男生搀扶起来，大气都不敢喘，没有人敢开口问他怎么样，急急忙忙地出了码头。
而许望炎老老实实地拿着扫帚开始打扫现场。
毕竟满地的玻璃碴，不及时处理很可能伤了人。
“别扫了！”
许依冲许望炎喊了一句。
她发现许望炎无时无刻不在刷新着她的认知。
在家里的时候，他总是不声不响，有人说什么，他也不怎么接话。
说不好听点，总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不出头。
所以每次见他这副样子，他们就免不了调侃，许望炎你以后能找到对象？
对此许望炎依旧是那副没什么所谓的样子，仿佛不是在说他，他的回答也是，找不着就自己过。
从小到大他们对许望炎的评价就是老实，听不听话不知道，老实是肯定的。
但是今天许依觉得，许望炎可能也没她想象中的那么老实。
要不是他在那扫地，许依都不敢认这个堂弟了。
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吧？
虽然后来大家都出去上学了，但是许依自诩很了解许望炎。
只不过刚才发生的那一幕让许依开始对自己产生怀疑。
自己真的了解许望炎吗？
刚才她真的要吓死了。
从许望炎哐地=把酒瓶碎了的那一刻起她大脑就只剩空白了。
更别说他把人压在地上，拿着碎酒瓶就往下扎。
她的大脑已经乱成一锅浆糊。
满脑子都是，完了。
老许家的独苗要进去踩缝纫机了。
“怎么，你要扫？”
许望炎语气平静，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你是不是疯了？你知道刚才多吓人吗？你什么时候学会的打架？你万一扎歪了怎么办？你下次动手前能不能想想咱奶奶？”
“你好吵啊，我又没得帕金森，隔了二里地怎么能歪了。”
许望炎一脸无所谓。
当时酒瓶砸下去的位置甚至离他的肩膀都很远，怎么可能有事。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暴躁呢？”
“我对你最暴躁的时候也就是六岁朝你泼水，你能发现就不对了。”
许望炎依旧语气平淡。
“姐，你别说他了，是我的问题。”
赵昭昭站在许望炎前面，替他辩解。
“你的问题是就给了他一巴掌，是我的话会给他两巴掌。”
赵昭昭：“？”
刚才说打人是不对的那个人又不是你了是吧？
“你快闭嘴吧许望炎。”
许依终于从刚才的心惊胆战中缓了过来。
“到底什么情况？”
毕竟她前半段还在炸薯条，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在赵昭昭讲完之后她沉默了一会，然后说道，
“这就是为什么许望炎不在我让你九点走，之前也发生过这种情况，反正，唉，出于安全考虑最好不要和这些醉汉纠缠，加个微信也没什么，最主要的是要保证自己安全。”
许依作为一个社会人自然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她不会说那种为什么不教育犯罪者不要犯罪这种极度理想又荒谬的话。
她只想赵昭昭能平安。
好在今天许望炎在这。
“知道了姐姐。”
赵昭昭乖乖点头。
“还有你。”
许依看向许望炎。
“我差点就以为你要局子了你知道吗？”
“我是傻子吗？”
许望炎一脸看傻子的表情。
即使是现在回想起来，许依还是有些后怕。
倒不是说当时的许望炎让她感到惊恐。
那股狠劲，她从来没见过。
“姐姐你别说他了，他不是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吗？”
赵昭昭再一次替许望炎说话。
许依看着他们两个，又回想起当时赵昭昭刚来时候的样子。
她当时觉得他们两个就像是落魄大小姐和她的忠犬。
今天整这一出，更像了。
赵昭昭被冒犯，许望炎像条疯狗一样给她出头。
许望炎被训，赵昭昭替他求情。
一旦接受了这种设定……
“你笑什么？我要进去踩缝纫机你很高兴？”
许望炎眯着眼，看向嘴角弯起来的许依。
“没，我只是觉得你们两个关系这么好，我很欣慰。”
既然被许望炎发现了，她也不藏了。
许望炎没说话，赵昭昭只是笑了一下。
“没事我们走了，地你自己扫吧。”
许望炎说着站起身子准备回学校。
“走吧走吧，我就收拾了。”
许依摆了摆手。
“姐姐再见。”
赵昭昭朝许依告别，然后跟在许望炎后面。
“许望炎！”
出了门之后赵昭昭叫住了他。
“什么？”
许望炎回头，对上了赵昭昭略显严肃的表情。
“下次不准这样了听见没有？”
她好看的眉毛微微皱起，抬头看着许望炎，语气中带着些许埋怨，而更多的是关心。
就像是小女友。
“你刚才还让我姐别说我了。”
“那是给你留点面子！”
赵昭昭气不打一处来。
真不能给他好脸色看。
“你都要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我真怕你一冲动做出什么傻事。”
“我是什么很冲动的人吗？”
事实也确实如此，别人发疯是因为冲动，但许望炎是冷静且理智地发疯，他发疯完全是因为能更好的解决问题。
这点阮眠就学得很好。
“你能抱我一下吗？”
赵昭昭突然说道。
“啊？”
这突然的转变让许望炎都没反应过来。
“因为我刚才真的很害怕，我怕你一时冲动做什么傻事，我怕再也见不到你了，然后，然后这一切还都是因为我……”
赵昭昭越说越委屈，感觉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
“哎呦喂我的大小姐诶，怎么都要把自己说哭了？就算我真进局子了，不是还能探监吗？”
许望炎俯下身子，从侧面看向低着头的赵昭昭，像是要确认她是不是真的哭了。
这贱兮兮的举动让赵昭昭又羞又恼。
“不抱了！烦死了！”
她伸手在许望炎的肚子上使劲拧了一下。
疼的许望炎倒吸了一口气。
不锈钢阶梯上响起鞋底跺在上面发出噔噔噔的声音。
然后就听见赵昭昭啊的一声。
“又怎么了？”
许望炎有些无奈地下了楼梯，看见赵昭昭坐在台阶上。
她回头，委屈巴巴地看着许望炎。
“许望炎，我脚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