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瑶转身，竟然是衡达的李总。
那个在高尔夫球场跟程卫东谈生意的老板，今天他穿了正装。
“李总好，没想到您对半导体也感兴趣。”沈瑶礼貌地握手。
“嗨，现在地产不景气，什么都得看看。”李总压低声音，“听说程氏要布局半导体？”
沈瑶滴水不漏：“公司正在多方调研，还没最终决策。”
李总嘿嘿一笑：“小姑娘口风挺紧，帮我给程董带个话，衡达有兴趣跟投，多少都行。”
沈瑶暗自惊讶，衡达现金流紧张是行业内心知肚明的秘密，李总哪来的底气跟投？
“一定转达。”
她表面应承着，心里已经记下这个异常点。
论坛下半场，工信部李司长的讲话引爆全场。
他明确表示，国家将大力支持第三代半导体材料的研发和产业化，相关企业可享受税收减免、研发补贴等优惠政策。
补贴一般能诱使很多企业执行上面的战略，但其中仍有部分没有道德的企业会以各种形式骗取补贴。
比如应届生就业补贴，本是为了解决就业问题。
但保不齐有浑水摸鱼的小公司，大量招进应届生骗完补贴就开除！
程氏这样的大公司倒是不会因几千块补贴，就干出影响企业社会评价的蠢事。
沈瑶注意到，程卫东听到这里时，手指在扶手上轻轻敲击了三下。
这是他一贯的思考动作，说明这个信息触动了他。
看来这个补贴力度很大啊，连程卫东都会心动。
散会后，程卫东被媒体团团围住。
沈瑶和林秀兰默契地分工，一个负责整理资料，一个安排后续采访。
“沈瑶，”程卫东突然叫住她，“今晚写份简报，重点分析政策利好和我们的切入点。”
“好的，程董。”
回公司的车上，程卫东难得地主动谈起想法：“你觉得我们从哪个环节切入比较好？”
沈瑶谨慎地回答：“设备制造门槛太高，材料制备又太依赖进口。
或许可以考虑下游应用，比如新能源汽车用的功率器件。”
程卫东摇头：“太下游了，利润空间小。”
“那……与科研院所合作孵化技术？”沈瑶试探道，“风险共担，利益共享。”
程卫东这次没有否定：“具体方案明天会议上讨论，你把今天的数据都整理出来。”
……
回到公寓已是晚上十点。
沈瑶泡了杯浓咖啡，开始撰写简报。
论坛上的海量信息需要梳理、分析、提炼，这不是个轻松的工作，但这也是多数城市白领的日常。
门铃突然响起，透过猫眼，她看到程昱站在门外，手里还提着个食盒。
“知道你肯定没吃饭。”
程昱晃了晃食盒，“日料店打包的，趁热吃。”
沈瑶让他进门，食盒里是精致的寿司和刺身，还有一碗热气腾腾的乌冬面。
“论坛怎么样？”
程昱坐在沙发上，看她狼吞虎咽地吃面。
沈瑶边吃边简要汇报了情况，包括李总的异常表现。
程昱皱眉：“衡达自己因为资金周转都快破产了，还跟投？”
“我也觉得奇怪。”沈瑶擦擦嘴，“除非他找到了金主。”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想到一种可能，李总在替别人探路！
“这事得告诉我爸。”程昱拿出手机，“半导体现在是香饽饽，想分一杯羹的人太多了。”
沈瑶继续写报告，程昱则在旁边安静地看文件。
房间里只有键盘敲击声和纸张翻动声，却莫名有种默契的温馨。
“写完了。”
凌晨一点，沈瑶终于保存文档，“你看看有没有要修改的。”
程昱快速浏览了一遍：“数据很全，但结论可以再大胆点。”
他指着其中一段：“这里，直接建议成立合资公司，引进华科院技术，而不是含糊地说‘探索合作可能’。”
沈瑶犹豫：“会不会太激进了？”
“我爸喜欢有魄力的人。”程昱合上电脑，“半导体是长期战略，畏首畏尾反而不好。”
沈瑶点点头，按他的建议做了修改。
发完邮件，她累得直接瘫在沙发上。
程昱轻轻揉了揉她的肩膀：“辛苦了。”
他的手法很专业，沈瑶舒服得几乎要睡过去。
朦胧中，她感觉程昱把她抱了起来，轻轻放在床上。
“睡吧。”他低声说，替她盖好被子。
沈瑶想说什么，但困意如潮水般涌来。
最后的意识里，是程昱关灯的轻响和远去的脚步声。
这一夜，她梦见了闪闪发光晶圆的、程昱温柔的眼睛。
......
清晨六点，沈瑶被闹钟惊醒。
她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昨晚写完报告后直接睡了过去，连衣服都没换。
床头的手机显示有三条未读消息，两条来自程昱，一条来自林秀兰。
程昱：“报告我爸看了，很满意。”
程昱：“上午十点董事会，你要列席。”
林秀兰：“沈瑶，程董让你准备一下半导体报告的演示ppt，九点前发我。”
沈瑶立刻从床上弹起来。
董事会列席？
这可是连很多部门总监都挤破头的机会。
她冲进浴室快速冲了个澡，冰凉的水流让她瞬间清醒。
吹干头发，换上最正式的那套深灰色西装，沈瑶坐在电脑前开始修改ppt。
程昱昨晚的建议很关键，把“探索合作可能”改成“建议成立合资公司”。
这种明确的行动建议比模棱两可的分析更有价值。
九点整，ppt发送成功。
沈瑶对着镜子最后检查了一遍着装，涂上淡色口红，拎起公文包出门。
……
程氏集团38楼董事会会议室，气氛凝重。
十位董事已经到齐，程卫东坐在首位，程昱作为战略部总监列席旁听。
沈瑶被安排在靠门的位置，面前放着名牌【战略部分析师-沈瑶】。
“各位都看过半导体报告了，”
程卫东开门见山，“今天讨论是否进入这个领域，以及以什么方式进入。”
一位白发董事率先发言：“投入太大，回报周期太长。我们做房地产起家的，玩不转高科技。”
“老李说得对，”另一位女董事附和，“去年投资新能源的那家同行，现在还在亏损。
还好咱们只有保有一部分油车业务，没有贸然进入新能源领域。”
反对声此起彼伏。
沈瑶悄悄观察程卫东的表情。
他始终面色平静，看不出倾向。
“沈瑶，”程卫东突然点名，“报告是你写的，说说你的观点。”
所有目光瞬间聚焦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