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料室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旧时代服务器散热风扇发出的低沉嗡鸣，衬得气氛更加压抑。屏幕上那些冰冷的文字，如同恶魔的低语，在每个人心头回荡。
生啖血肉，掠夺异能。这不仅仅是方法的残酷，更是对人性底线的彻底践踏。
木雅轩脸色苍白，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看向林平的眼神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恐惧。王慧疲惫地靠在椅背上，揉着刺痛的太阳穴，破解出这样的内容让她感到一阵生理性的不适，甚至有些后悔。
冷一一的目光从屏幕移开，落在林平身上。她能看到他紧绷的侧脸线条，和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中翻涌的暗流。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林平对力量的渴望，以及对打破基因枷锁的迫切。这份笔记，对他而言，是黑暗中唯一可见的、却通往地狱的路径。
“这……太疯狂了。”韩墨打破了沉默，他的机械义眼红光微闪，语气沉重，“冷区长当年确实提出过一些……激进的理论，但我没想到会是这样。这违背了我们最初研究的初衷——为了人类的存续与进化。”
林平缓缓松开紧握的拳头，声音异常平静，听不出喜怒：“这只是理论，一种可能性。而且，风险明确。”
“但这风险值得吗？”王慧抬起头，眼神锐利地看着林平，“先不说你能不能过自己心里那关，就算你成功了，你能保证自己不会变成只知杀戮和吞噬的怪物？到时候，我们还是同伴吗？还是你会把我们也都视为‘养料’？”
这话问得直接而残酷，却是在场所有人都关心的问题。
林平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道：“力量没有正邪，取决于使用它的人。”他看向冷一一，“你走‘归墟’之路，吞噬能量，与这本质上并无不同，只是目标物不同。”
冷一一心头一震。确实，“归墟”纳万物残渣淬炼己身，本质上也是一种掠夺和吞噬。只是她吞噬的是无主的能量、丧尸的残余，尚未触及“同类”这个底线。父亲的理论，似乎是将这条路的某个禁忌分支指了出来。
“这不一样！”木雅轩忍不住反驳，“一一吸收的是死物，是能量残渣！而你……你要活生生地……”
她说不下去了。
“这只是其中一种方法。”林平打断她，目光重新投向屏幕，“笔记里也提到了能量晶核和高阶丧尸核心。前者可遇不可求，后者……诅咒高原深处，或许有符合要求的。”
他的意思很明显，他不会轻易选择第三条路，但那依然是摆在台面上的一个选项，一个在绝境中可能被迫使用的底牌。
冷一一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关闭了屏幕。“这份资料，封存起来。韩叔，除了我们几个，不要再让任何人知道它的内容。”
韩墨郑重地点了点头：“我明白。”
冷一一转向林平，眼神清澈而坚定：“林平，我相信你的意志。但这条路太过凶险，不到万不得已，我不希望看到你走上那条……最极端的路。我们先尝试寻找高纯度能量晶核和合适的高阶丧尸核心。父亲的理论指出了方向，但具体如何走，我们可以自己摸索，未必一定要完全遵循。”
她的态度明确——不赞同，但理解，并且愿意共同寻找替代方案。
林平看着冷一一，眼底深处那翻涌的暗流似乎平息了一些。他微微颔首：“我知道轻重。”
紧张的气氛稍稍缓和。王慧和木雅轩也松了口气，她们最怕的就是林平被力量迷惑，毫不犹豫地选择那条血腥路径。
“那么，接下来我们去哪里？”王慧将话题引回正轨，“铁砧峡谷虽然安全，但资源有限，并非久留之地。我们需要更高级的能量源，或者关于高阶变异体的情报。”
韩墨想了想，说道：“关于高纯度能量晶核，据我所知，只有一个地方可能稳定产出——‘中央堡垒’掌控的‘能量井’。但那里守卫森严，几乎不可能获取。至于高阶丧尸核心……最近倒是有一个传闻。”
他调出一幅大陆全息地图，指向东南方向一片被标记为深红色的广阔区域。“‘腐烂沼泽’，旧时代人口密集区沦陷后形成的巨大感染温床。最近有情报显示，沼泽深处能量波动异常，可能孕育出了接近A级，甚至更强的‘领主级’畸变体。它们的核心，或许能满足要求。”
腐烂沼泽……光是名字就让人不寒而栗。那里是生命的禁区，是感染和变异的天堂。
就在众人权衡之时，冷一一忽然身形微顿，她感觉到体内被“纯净源点”稳定下来的“冰海”，再次泛起了一阵奇特的涟漪。这一次，并非共鸣，更像是一种……来自遥远方向的、微弱的呼唤。与父亲笔记无关，与能量晶核无关，那呼唤带着一种苍凉、古老而又亲切的气息，隐隐指向大陆的极北之地。
“还有一个地方……”冷一一轻声开口，手指无意识地抚过胸前父亲留下的吊坠，“我感觉到……北方，有什么东西在呼唤我。很模糊，但很清晰。”
北方？大陆极北是永冻荒原，环境比诅咒高原更加极端，几乎没有任何幸存者势力存在的记录，只有一些关于远古遗迹和失落文明的虚无缥缈的传说。
两条路，一条是已知的、充满危险但目标明确的腐烂沼泽；另一条是未知的、遵循直觉感应的永冻荒原。
团队再次面临选择。是去狩猎强大的畸变体，获取实实在在的力量源泉？还是追随那缥缈的呼唤，探寻可能存在的、与冷一一身世和“归墟”之路相关的更深层次的秘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冷一一身上。作为团队的核心，她的直觉，往往指引着他们走向意想不到的方向。
冷一一闭上眼，仔细感受着那来自北方的微弱呼唤，以及体内“冰海”的回应。片刻后，她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决断。
“我们先去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