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还没亮，吴山居的前厅就亮着盏暖黄的灯。
冯宝宝坐在桌边，手里攥着那枚玉兔玉坠，银铃随着她指尖的小动作轻轻晃响。
张起灵站在她身边，肩上背着收拾好的背包，里面装着吴邪连夜准备的防寒服和药品，眼神落在她身上，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安抚。
“都检查过了，防寒服是最厚的款式，里面塞了暖宝宝，到了长白山零下几十度也不怕。”吴邪端着两碗热粥从厨房出来，声音比平时低了些，眼底还带着没消的红血丝，“药品都分了类，感冒的、消炎的、治冻伤的，我都贴了标签，到时候你俩相互提醒着用。”
胖子坐在一旁，手里把玩着个打火机，平时咋咋呼呼的人此刻却难得沉默，只是看着桌上的粥碗，半天没动勺。
直到冯宝宝拿起勺子喝了口粥，他才清了清嗓子，开口时声音有点哑：“胖爷我查了，长白山最近没封山，咱们开车到二道白河，再找向导进山。路上我跟天真换着开，你们俩在后座歇着就行。”
张起灵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冯宝宝看了眼吴邪紧绷的侧脸，又看了看胖子没什么精神的模样，放下勺子轻声问：“你们不开心哦？”
吴邪握着粥碗的手紧了紧，勉强扯出个笑：“没有，就是有点没睡醒。快喝粥，喝完咱们早点走，路上能少赶点夜路。”
胖子也跟着附和：“对，赶紧喝，胖爷的车还等着呢。”可他说这话时，眼神却飘向了窗外，没敢看冯宝宝直白的目光。
几人匆匆喝完粥，拎着行李往门外走。吴邪的车就停在院子里，车灯划破清晨的薄雾，照出地上一层薄薄的霜。
胖子率先拉开驾驶座的门，坐进去后却没立刻发动车子，只是低头摆弄着方向盘，半天没吭声。
“走了。”张起灵拉开车门，让冯宝宝先坐进去，自己则坐在她身边，转头看向还站在车外的吴邪。
吴邪点了点头，绕到副驾驶座旁，手还没碰到车把他的手机就响了，屏幕上跳着“小花”两个字。
他接起电话，解雨臣的声音立刻传了出来，带着几分急促：“吴邪，你们到哪儿了？我跟瞎子刚到杭州高速口，定位发我，我们跟你们一起去长白山。”
吴邪愣了一下，转头看了眼张起灵，见他眉头微蹙，赶紧说：“不用了小花儿，我们自己送就行，你跟瞎子还得忙……”
“忙什么？”黑瞎子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带着他惯有的散漫，“哑巴要去青铜门，这么大的事，我跟花爷儿能不来送？你别废话，赶紧发定位，不然我跟花儿爷就自己找，到时候耽误了时间，可别怪我们。”
吴邪还想再说，解雨臣的声音又响了：“吴邪，别跟我们绕弯子，我们都知道了，老九门的破事，不能让小哥一个人扛。再说了，就当是跟你们一起去长白山看看风景，不行吗？”
张起灵伸手按了按吴邪的肩膀，示意他把电话给自己。他接过手机，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不用来，我们自己走。”
“小哥，这话就见外了。”解雨臣的声音软了些，却依旧坚定，“咱们认识也挺久了，你去长白山，我跟瞎子怎么也得送你到山脚下。你要是不让我们去，我跟瞎子现在就开车去吴山居，到时候耽误了启程时间，可就不好了。”
张起灵沉默了几秒，知道解雨臣和黑瞎子的脾气，一旦做了决定，就绝不会轻易放弃。他把手机还给吴邪，轻轻点了点头：“发定位。”
吴邪叹了口气，点开微信把定位发了过去，挂了电话后，靠在方向盘上，长长地吐了口气：“本来想安安静静走，没想到还是惊动了他们。”
胖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终于轻松了点：“惊动了才好，多个人多份照应。再说了，花爷儿和瞎子那俩，你还不知道？什么事能瞒得过他们？”
车子往高速口开，大概二十分钟后，就看见解雨臣的黑色轿车停在路边。解雨臣从车上下来，穿着件黑色风衣，手里拎着个黑色的袋子，走到吴邪的车旁，敲了敲车窗：“刚买的暖宝宝，还有几瓶葡萄糖，路上要是觉得冷或者头晕，就用。”
黑瞎子也跟着下来，戴着副墨镜，即使在清晨的光线下，也依旧遮不住眼底的笑意。
他走到后座旁，拉开车门，看着张起灵和冯宝宝，笑着说：“哑巴，宝儿，好久不见啊。没想到再次见面，是在去长白山的路上。”
张起灵点了点头，没说话。冯宝宝看着黑瞎子，眨了眨眼：“你也去长白山哦？”
“对，送送你们。”黑瞎子伸手想去揉冯宝宝的头发，却被张起灵不动声色地挡了回去。他挑了挑眉，也不尴尬，收回手说：“咱们别在这儿站着了，赶紧上车，路上还得走十几个小时呢。”
两辆车一前一后驶上高速，车厢里的气氛起初有些沉闷。
吴邪开着车，偶尔会跟副驾驶的胖子说两句话，却都没什么营养；解雨臣则在后面的车里，时不时给吴邪发消息，问他们到哪儿了，要不要在服务区歇会儿。
大概开了三个小时，到了第一个服务区。吴邪把车停稳，解雨臣和黑瞎子也跟着停了下来。
几人走进服务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解雨臣把买好的包子放在桌上，推到冯宝宝面前：“宝姐，刚出锅的肉包，你尝尝。”
冯宝宝拿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口，点了点头：“好吃。”
张起灵看着她，伸手替她擦了擦嘴角沾到的酱汁，动作自然又熟练。
吴邪拿起一个包子，却没什么胃口，咬了一口就放在了桌上。解雨臣看了他一眼，开口说：“吴邪，别想太多了。小哥心里有数，宝宝也是也是有自己主意的人，他们一定会平平安安回来的。”
“我知道。”吴邪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力，“可我就是放心不下。那是长白山，是青铜门，十年啊，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十年而已，很快就过去了。”黑瞎子喝了口咖啡，语气轻松，“等外面事情解决后，咱们到时候就在二道白河等着，十年一到，就去接他们回来。”
胖子笑了笑，拍了拍吴邪的肩膀：“听见没天真？瞎子说得对，十年很快的。咱们到时候就等着他们回来，好好聚一场。”
吴邪点了点头，没再说话，只是拿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却没驱散他心里的不安。
张起灵看着几人，开口说：“谢谢。”
“跟我们还客气什么？”解雨臣笑了笑，“咱们认识这么久，这点情分还是有的。对了，小哥，你们到了二道白河之后，打算什么时候进山？向导我已经跟吴邪说好了，到时候他会在高速口等你们”
“嗯。”张起灵点头，目光落在解雨臣身上，又转向吴邪，带着几分难得的柔和，“外面的事，麻烦你了。”
“什么叫麻烦？”吴邪立刻红了眼眶，赶紧别过脸，用袖子擦了擦，“都是我该做的。十年后，我跟胖子、小花、瞎子，一定去接你们。”
几人在服务区歇了会儿，又继续上路。接下来的路程，车厢里的气氛渐渐好了些。
张起灵靠在后座上，冯宝宝的头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他低头看了眼她熟睡的侧脸，伸手替她把滑落的头发别到耳后，动作轻柔得像怕碰碎易碎的珍宝。
吴邪从后视镜里看到这一幕，心里的不安渐渐少了些。他知道，有张起灵在，冯宝宝不会有事；有冯宝宝在，张起灵也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孤单。
大概到了傍晚，两辆车终于驶进了二道白河。吴邪联系的向导早已在高速口等了，他叫李建军，五十多岁，皮肤黝黑，穿着件厚厚的冲锋衣，手里举着个写着“张起灵”的牌子
看到他们，立刻笑着迎了上来：“你们就是张起灵先生和冯宝宝小姐吧？我是你们的向导，李建军。”
张起灵点了点头：“麻烦你了。”
“不麻烦，这是我的工作。”李建军笑了笑，又看了看吴邪、胖子、解雨臣和黑瞎子，“这些都是你们的朋友？”
“对，我们一起来的。”吴邪说，从车上拎下行李，“李叔，明天一早进山是吗？”
“对，明天一早六点，咱们在这儿集合，早点进山，能赶在天黑前到第一个营地。”李建军说，“山里的路不好走，你们今晚好好休息，养足精神。”
几人点了点头，跟着李建军往附近的客栈走。客栈不大，却很干净，老板是对中年夫妻，看到他们，热情地迎了上来：“你们是来长白山玩的吧？快进来，屋里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