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手中的木刀裹挟着凌厉的破空声，直逼京乐春水面门。
阳光在刀身上流转，映出一道刺眼的光痕，带着势在必得的锐气。
可京乐春水却像脚下生了根一般，身形稳如磐石，只是慢悠悠地偏过头，那柄看似轻飘飘的纸扇不知何时已横在身前，扇骨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啪！”
一声清脆的脆响在空地上回荡，木刀恰好撞在扇骨中央。一股沉稳的力道顺着木刀反震回来，震得青木手腕一阵发麻，原本流畅的攻势瞬间滞涩，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
“年轻人，心急可吃不了热豆腐啊，小……青木！”京乐春水笑眯眯地晃了晃扇子，扇面上的山水图随着动作轻轻晃动，特意在“小”字加了重音。
趁着青木撤力的空档，他脚尖在地面轻轻一点，身形竟如同被风吹动的柳叶般，带着几分写意的慵懒斜斜飘出半尺，恰好避开了青木接踵而至的横劈。
那宽大的队长羽织在空中划出一道柔和的弧线，更衬得他动作闲逸。
“混蛋，你才小呢！”青木撇了撇嘴，不服气地哼了一声。手腕轻巧翻转，木刀顺势下沉，贴着地面划出一道流畅的弧线，带起细碎的尘土，直取对方下盘——这是他琢磨了许久的变招，寻常人若是被这般逼得跳起来，难免露出破绽，正是他等待已久的机会。
可京乐春水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般，不等木刀近身，身形已微微一旋，宽大的羽织下摆如同展开的蝶翼，堪堪擦着木刀边缘掠过，连一根丝线都未曾被割破。他脚下的步伐看似杂乱无章，却暗合某种韵律，总能在箭不容发之际避开攻势。
“哎呀呀，对着师兄动刀子可不是好习惯。”京乐春水的声音从斜后方传来，带着几分戏谑。
青木猛地回头，只见对方正优哉游哉地蹲在刚才自己坐过的石头上，手里还把玩着一片不知何时摘下的柳叶，叶片在指尖转着圈，神情惬意得仿佛不是在切磋，而是在晒太阳。
“哼，有本事你别跑啊！”青木气鼓鼓地握紧木刀，指节微微发白，额角的青筋跳了跳。
明明是正经切磋，这家伙却从头到尾像只猴子似的躲来躲去，连像样的反击都没有，摆明了是在戏耍人。这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比直接打败他还让人窝火。
“话可不能这么说哦，小……师弟。”京乐春水从石头上跳下来，纸扇“唰”地一声展开，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弯成月牙的笑眼，眼底却藏着几分狡黠，“能躲开攻击，本身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嘛。再说了，伤了小师弟，我可没法向老爷子那里交代啊，嘿嘿。”
“哼，就你那三天两头被老爷子教训的经历，还好意思说什么交代？谁信啊！”青木被他这副模样激得心头火起，脚下猛地发力，灵力在脚下炸开，身影瞬间模糊——竟是用上了瞬步。
木刀在阳光下划出一道残影，角度刁钻得如同毒蛇出洞，直刺京乐春水肋下。那里是羽织覆盖不到的地方，也是寻常人防御的薄弱点，正是青木瞅准的破绽。
这一次，京乐春水没有再躲。他手腕轻转，纸扇如同有了生命般蜿蜒游走，扇骨精准地拍在木刀侧面。
一股巧妙的力道顺着木刀传来，仿佛水流绕石，青木只觉得手上的力道突然被引向一旁，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往前踉跄了两步，胸前顿时露出大片空当，门户大开。
“哈哈，机会不错哦！”京乐春水的声音近在咫尺，带着几分得逞的笑意。青木心头一紧，刚想后撤补救，后颈却被轻轻敲了一下，力道不重，却足以让他浑身一僵。
他猛地回头，看见对方正收回扇子，脸上依旧挂着那副欠揍的笑容，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掸掉了灰尘。
“咦，春水，你这家伙的瞬步也很厉害啊。”青木摸着后颈，看着京乐春水刚才站立的位置，才反应过来对方竟是用瞬步绕到了自己身后，“反应真快！就是……你能不能像个男人一样，痛痛快快打一场？躲来躲去算什么本事！”
“咦，好像你看起来才不像吧，小……青木。”京乐春水收起扇子，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带着几分调侃，“而且，切磋哪来那么多规矩？能赢就行了，不是吗？”
话音刚落，他忽然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抬头望向远处的树林，嘴角的笑意更深了，眼角的余光扫过那些晃动的枝叶：“看来咱们的观众不少啊。”
青木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树后几个脑袋齐刷刷地缩了回去，还传来一阵压抑的窃笑声，青木能听到“队长好厉害”“青木队长被戏耍了”之类的低语。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那些闲得发慌的番队队员，说不定还有巡逻路过却凑过来偷看的十番队之人——毕竟日番谷那家伙最不放心自己，指不定派了人盯着。他顿时觉得脸上有些发烫，握着木刀的手更紧了，心里暗骂这群家伙多管闲事。
“既然有人看着，那咱们可得认真点了。”京乐春水忽然收起了玩笑的神色，摆出一个从未见过的架势，纸扇在他手中旋转如飞，带起阵阵风声，灵力在他周身悄然汇聚，“小……青木，接好这招！”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已经如同鬼魅般逼近，纸扇带着凌厉的风声直取面门，扇尖划破空气，竟隐隐有斩魄刀的锋锐之气。
青木只觉得眼前一花，仓促间举刀格挡。可听“咔嚓”一声脆响，木刀竟被扇子从中劈成两段，断口平整，仿佛被利刃切割过一般。
他愣在原地，看着手中的半截木刀，一时没反应过来——这木刀可是他特意找瀞灵廷最好的木匠定制的，用的是现世进口的硬木，寻常刀剑都未必能轻易斩断，平日里和五番队队员对练时，就算磕碰到墙壁也毫发无损，怎么会被一把纸扇劈断？
“赔钱！”青木猛地回过神，握着断成两截的木刀，恶狠狠地瞪着京乐春水，“你要是没钱赔，我就去找你的钱袋子——八番队副队长伊势七绪要！我可知道，你们队的经费都归她管！”
青木说完，特意扭头向树林处看去，果然看见伊势七绪正站在那里，脸上带着无奈的表情，正和几个来偷看的队员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而在她身边，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雏森桃也站在那里，还是很文静的，就是脸上依然带着勉强的笑容。
在青木看过去的时候，雏森桃和伊势七绪都还狠狠瞪了他一眼，那眼神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青木瞬间明悟，心里忍不住吐槽起来：“一个对你家前队长（蓝染）那么宽容，一个对这位老油条也这么纵容，怪不得总被他们骗得团团转，真是个‘恋爱脑’！………没救了！”
“好啦好啦，我虽然没带钱，但我带你去喝好酒，就去总队长藏酒的地方偷两坛，怎么样？”京乐春水无奈地摊摊手，他没想到和青木熟悉了以后，才发现这家伙竟是个如此难缠的无赖，“回头我再去队里给你找一把更好的木刀，保证比这个结实，行吧？”
“识人不明啊！”京乐春水一拍脑门，故作痛心疾首地叹息道，心里却觉得这小家伙斤斤计较的样子倒有几分可爱。
“没兴趣。”青木把断刀扔在地上，踢了踢脚下的石子，兴致缺缺地说道，“我本来以为今天能和你好好打一场，说不定还能帮我突破瓶颈呢。可惜啊……”他瞥了一眼京乐春水，语气里满是嫌弃，“你这家伙嘴巴一点都不严实，弄得咱俩跟小孩子过家家似的，哪有半点能助我突破的意境？唉，没劲，我回了！”
青木也不管京乐春水的反应，摆摆手道了一声“拜拜了你嘞”，就转身朝着五番队的方向走去，脚步里带着几分悻悻然。
“额，我这是被鄙视了吗？”京乐春水看着青木离去的背影，摸摸下巴，有些哭笑不得地自言自语道。自己这明明是让着小师弟，怎么反倒被嫌弃了？
“有没有被鄙视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总队长大人让您即刻前往一番队驻地，是‘立刻’！”他的副队长伊势七绪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他身旁，右手扶了一下眼镜，镜片反射出一道冷光，在京乐春水耳边用毫无波澜的语气淡淡开口，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啊！”京乐春水错愕了一下，猛地转头看向伊势七绪，满眼都是迷茫，“老爷子找我干嘛？难道是偷喝酒的事被发现了？”
“您还是抓紧时间吧，不然的话……”伊势七绪眼中精光一闪，嘴上虽然说着提醒的话，心里却忍不住期待起来——总队长“教育”自家队长的场面，可不多见。
“小七绪，帮我给青木那小气的家伙做一把新木刀，要最结实的那种！拜……托……了……啦！”京乐春水一边说着，一边已经迈开脚步，身影几个闪烁就消失在原地。他虽然偶尔想被总队长“关爱”一下，但也知道要是因为耽误事而被教训，那滋味可不好受，保准得被总队长元柳斋重国揍一顿也说不定唉。
……………
青木其实对一把木刀压根没什么心疼的，他真正在意的是刚才切磋时那一闪而逝的突破感。
灵力在体内翻涌，仿佛有什么东西即将冲破桎梏，可偏偏就差了那么一丝丝，像是隔着一层薄薄的窗户纸，看得见却摸不透。
就是这一丝丝的差距，已经把他困住三天了。这些时日，他特意进入精神世界，和自己的斩魄刀刀灵——那头威严的轮回天龙谈过几次，可对方总是懒洋洋地盘旋在云层里，只丢下一句“机缘未到”，任他怎么追问都不肯多说。
“唉，这里是死神的世界，又不是体系俱全的洪荒世界，突破还要等什么机缘啊，真是的，……唉！”青木忍不住又叹了口气，双手抱着后脑勺，沿着瀞灵廷的街道毫无目的地向前走着。
阳光透过两侧的樱花树洒下来，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花瓣随风飘落，粘在他的羽织上，他也懒得拂去。
路过一家甜品店时，他闻到里面传来的和果子香气，脚步顿了顿，摸了摸肚子——刚才切磋耗了些力气，倒是有点饿了。
“我好像把雏森桃给忘记了唉！”青木想到了和伊势七绪在一起的雏森桃。
正想进去买点什么，前方却突然出现了一个身影，拦住了他的去路。
那是一名身着一番队队服的死神，肩扛传令官的徽章，面容严肃，如同雕塑般立在路中央。
“青木队长，总队长大人请您即刻前往一番队驻地。”传令官见他停下，立刻上前一步，躬身说道，声音刻板得像是提前录好的。
“嗯？”青木挑了挑眉，疑惑地看着他，“是有什么紧急事情发生了吗？比如虚群入侵，还是哪个番队出了乱子？”他心里暗自嘀咕，总不会是偷喝总队长藏酒的事败露了吧？可京乐春水那家伙不是刚被喊过去吗，总不能这么快就把自己供出来了？
“属下不知。”传令官像个机器人似的，脸上没有丝毫多余的表情，“请青木队长即刻前往一番队，总队长大人在等您。”
“好吧，我知道了，这就去。”青木心里虽然犯嘀咕，却也不敢怠慢。总队长很少会直接传唤队长，看来多半是有重要的事。他眉毛挑了挑，应下后脚下灵力涌动。
“瞬步！”
身影瞬间化作一道模糊的流光，一下子就消失在了传令官眼前，只留下几片被气流卷起的樱花花瓣，慢悠悠地飘落。
他的方向，正是护庭十三番队的核心——一番队驻地。
一路上，他心里还在盘算着到底是什么事，难道是关于蓝染惣右介的秘密行动？还是有新的任务下达？各种猜测在脑海里盘旋，脚下的速度却丝毫未减。
那层薄薄的突破壁垒如同附骨之疽，明明只差一丝丝就能触及一等下级灵压的门槛，却偏偏被无形的屏障死死挡住。这微妙的滞涩感像一根细刺，扎在青木心头，让他内里悄然滋生出几分急躁。
这份急躁平日里藏得极深，看似对他影响甚微——他依旧能如常处理队务，甚至和京乐春水插科打诨。
可只有青木自己有一丝不确定地察觉，心底那潭原本澄澈的静湖，正被一种难以言喻的躁动慢慢搅扰。
就像人们常说的心魔，总在不经意间从虚无中钻出来，起初如晨雾般淡薄，如蛛丝般细微，却借着那点求而不得的执念，点点滴滴往心湖深处渗透，在原本纯粹的底色上，晕开了一圈圈浅淡却顽固的斑痕。
此刻疾行在通往一番队的路上，青木的呼吸间已悄然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煞气”。那是灵力因心绪不宁而泛起的波动，带着几分锐不可当的戾气，仿佛下一秒就要冲破束缚。
这无疑是个危险的预兆，如同紧绷的弓弦，再紧一分便可能崩断，只是沉浸在思绪中的他毫无察觉，就像被一层无形的纱幕蒙住了双眼，看不清自身状态的真相。
直到踏入一番队驻地的瞬间，仿佛有无形的力量抚平了躁动。周身翻涌的灵压骤然收敛，归于平稳，连呼吸中那丝若有若无的煞气也如潮水般退去，消失无踪。他站在朱红色的门扉下，周身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仿佛刚才的异样只是错觉。
“青木队长，总队长大人正在队长会议室内等候，请您尽快前往。”看守门户的守卫见他到来，立刻躬身行礼，声音恭敬而沉稳。
“嗯，我知道了。”青木点了点头，语气不急不缓，方才那点潜藏的急躁仿佛被驻地内肃穆的气场涤荡干净。
他整了整队长羽织的衣襟，迈开脚步向内走去，木质的地板在脚下发出轻微的声响，一步步朝着那间聚集了护庭十三番核心力量的会议室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