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只是犹豫了一瞬。想到白蘅虽然行事古怪却从未害过她,反而多次指点救命,她一咬牙,改变方向,朝着那处更加危险、雷电仿佛就劈在眼前的绝壁跑去。
越靠近,越是心惊肉跳。悬崖下,狂风更烈,吹得人几乎站立不稳,雨水砸在脸上生疼。雷声就在头顶炸响,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每一次闪电亮起,都能看到悬崖上那些狰狞的怪石和张牙舞爪的树木。
她也终于看到了让白蘅如此疯狂的东西——那三朵在雷雨中傲然绽放、流动着暗金光泽、花心仿佛有火焰燃烧的奇异花朵!它们的美,在这种环境下,显得如此诡异和……危险!
“看……看到了吗?!”白蘅的眼睛在黑暗中亮得吓人,指着那三朵花,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嘶哑,“金蕊剑兰!传说中的东西!老子找了一辈子!今天居然开了!还开了三朵!必须在雨停前采下来!不然就废了!”
他语速极快,几乎不给宋伊人思考的时间,将手中的爪钩绳索和那个油布皮囊塞到她手里:“这‘青蚨爪’你拿着,看准岩石缝隙抛出去,能抓牢!采药的工具和保存的花盒都在皮囊里!老子在这里给你看着,用罗盘帮你避开雷击的主要落点!快!没时间了!”
宋伊人看着手里冰冷沉重的爪钩,又抬头看向那在风雨雷电中摇曳、仿佛随时会被撕裂的金色花朵,以及那面光滑得令人绝望的悬崖,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这根本就是送死!悬崖湿滑无处着力,狂风让人难以平衡,头顶是肆虐的雷霆,一旦失手或者被闪电击中,必定粉身碎骨!
“前辈!这太危险了!”她失声喊道,声音在风雷中显得微弱。
“危险?!天材地宝,哪有手到擒来的?!”白蘅眼睛赤红,几乎是吼着说道,但下一刻,他语气又猛地一收,带着一种极致的诱惑和深意,目光灼灼地盯着她,“丫头!别忘了你娘的病!忘了你弟弟的前程!这金蕊剑兰的花蕊,只要能成功采下炮制,哪怕只是一点点,都是救命的神药!更能换来你几辈子都花不完的财富!足以让你彻底摆脱所有困境!机会就这一次!错过了,老天爷都不会再给你第二次!”
娘的病!弟弟的前程!摆脱困境!这几个字如同重锤,狠狠砸在宋伊人心上!她看向那绝境中的花朵,眼中充满了恐惧,但更多的是一种被点燃的、疯狂的挣扎和渴望!
白蘅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不错过她任何一丝情绪变化。他在赌,赌这丫头的孝心、赌她对改变命运的极致渴望、赌她骨子里那份连自己都可能没完全意识到的狠劲和魄力!
又是一道刺目的闪电劈在不远处的山头上,震耳欲聋的雷声几乎同时炸响!巨大的声浪和震动让宋伊人浑身一颤!
就在这雷声炸响的瞬间,她眼中所有的犹豫和恐惧猛地被压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她想起了母亲痛苦的咳嗽,想起了弟弟渴望的眼神,想起了赵家那冰冷的施舍和算计,想起了自己暗无天日的未来和账本上那一笔笔待还的债!
“好!我试试!”她的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甚至带上了一丝颤抖的狠厉。她迅速检查了一下爪钩和皮囊,将绳索另一端牢牢系在旁边一棵粗壮的老树根上。
白蘅眼中瞬间爆发出狂喜和激赏的光芒!果然没看错人!他立刻屏息凝神,双手托起那个古旧青铜罗盘,罗盘上的指针在雷电气场中疯狂颤动,他却能从中分辨出某些规律,嘶哑着声音指引:“左上三步,有一处裂缝!快!下一道雷大概在十息后落在西侧,抓紧时间!”
宋伊人深吸一口冰冷的雨水,眼神锐利如鹰。她看准白蘅指示的方向,用尽全身力气将爪钩向上抛去!
咔哒!一声轻响(在风雷中几乎微不可闻),爪钩成功地卡进了一道石缝!
宋伊人用力拉了拉,确认牢固后,毫不犹豫地抓住湿滑的绳索,双脚蹬着溜滑的崖壁,开始向上攀爬!风雨立刻将她彻底打湿,头发糊在脸上,视线变得模糊。悬崖比看起来更加光滑陡峭,雨水让每一次落脚都变得惊心动魄,全靠手臂的力量和爪钩的固定点艰难向上。
狂风试图将她扯下去,雷电在头顶咆哮示威。每一次闪电亮起,都能看到她咬着牙、脸色惨白却眼神发狠地向上挪动的身影,渺小得如同暴风雨中的一只蚂蚁。
白蘅在下方,紧紧盯着罗盘和她的每一个动作,心脏也提到了嗓子眼,嘴里飞快地计算着:“稳住!右边有凸起!避开那片苔藓!快!还有五息!”
宋伊人凭借着一股狠劲和白蘅的指引,艰难地接近了那三朵摇曳的金色花朵。越是靠近,越是能感受到那花朵散发出的、一种奇异的能量波动,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异香混合着臭氧的味道。
她一手死死抓住绳索,身体紧贴崖壁,另一只手颤抖着打开油布皮囊,取出里面特制的玉刀和一个散发着寒气的玉盒。
就是现在!
她看准其中开得最盛的那朵,玉刀飞快地划过花梗,精准地将花朵削落,花朵落入玉盒的瞬间,她迅速盖上盖子!动作一气呵成!
然而,就在她准备采第二朵时,“咔嚓——!”一道前所未有的巨大闪电如同银龙般直劈而下,几乎照亮了整个天地!虽然不是劈向她的正上方,但巨大的雷暴能量瞬间干扰了磁场!
白蘅手中的罗盘指针疯狂乱转起来!“不好!丫头!快下来!下一道雷可能要……”他嘶声大吼!
几乎是同时,宋伊人也感觉到一股致命的寒意从头顶压下!她甚至来不及思考,求生的本能和采药的执念疯狂交织!她不是撤退,而是做出了一个更加疯狂的举动——她猛地一蹬崖壁,借助绳索的摆动,身体如同荡秋千般甩向另外两朵金蕊剑兰,玉刀再次挥出,精准地同时削断了两朵花的花梗,另一只手拿着玉盒险之又险地在空中一接!将两朵花同时接入盒中!
但就在她完成这个动作的瞬间,用来固定的爪钩因为承受了这突如其来的剧烈摆动和拉力,加之岩石被雨水浸泡松动,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咔嚓!”一声脆响!固定点的岩石碎裂了!
绳索瞬间脱落!
宋伊人只觉得手上一松,整个人立刻失去了依托,向着下方黑暗的、咆哮的山涧直坠下去!
“不——!”白蘅目眦欲裂,狂吼一声,身形如同鬼魅般暴射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