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宴席气氛正酣。觥筹交错间,西煌皇子阿史那禹疆倏然起身,步履沉稳定格于大殿中央的金砖之上。他目光如炬,穿透喧嚣,直射御座上的昭明帝,声若洪钟,震彻殿宇:“皇帝舅舅!外甥今日前来,除恭贺圣寿,更有一事,不吐不快,恳请陛下恩准!”
殿内丝竹骤停,欢声顿歇,所有目光齐刷刷聚焦于他一身。
阿史那禹疆的视线毫不避讳,缓缓移向席间面色微变的永昭公主。那目光灼热、锐利,带着毫不掩饰的侵略性与志在必得的强势。
“外甥不才,倾慕永昭公主殿下已久!公主仁心济世,医术泽被西北;风华气度,堪为天下女子典范。外甥今日,愿以西煌摄政皇子之身,恳求陛下赐婚,迎娶永昭公主为我西煌大妃!” 他略微停顿,语惊四座,“外甥愿以——西煌王庭半壁江山为聘!以此缔结两国秦晋之好,共筑万世不移之盟约!恳请皇帝舅舅成全!”
此言一出,满殿死寂,旋即爆发出一片哗然!群臣面面相觑,交头接耳,惊疑、揣测、震撼之色溢于言表。半壁江山为聘!是真是假?!此等手笔,闻所未闻!
永昭公主霎时面无血色,纤指紧扣案几,指节泛白。她猛地抬首,难以置信地望向殿中那个狂妄的身影,胸腔因惊怒而剧烈起伏。
就在这满堂哗然之际,席间一道玄色身影沉稳起身。长孙烬鸿面色沉静,目光如古井无波,却自有一股不容忽视的威仪。他朝御座躬身一礼,声音平稳却掷地有声:“陛下,臣有话要说。”
他转向阿史那禹疆,语气不卑不亢:“禹疆皇子厚爱,臣代永昭公主心领。然公主早已许配于臣,婚期已定于今岁九月十五。皇子殿下此举,恐有不妥。”
昭明帝见长孙烬鸿已然表态,脸上残存的笑意亦渐渐收敛,龙眸含威,沉声道:“定襄国公所言极是。永昭乃朕之爱女,早已赐婚于他。此事天下皆知,岂容尔在此妄言求娶?”帝王之音,带着威严,“禹疆皇子,休要恃宠而骄,强人所难!”
‘开玩笑,朕给予永昭最大的活动范围就是位于皇宫不远的公主府……此子居然要把永昭带到西煌去……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面对将军与帝王的接连表态,阿史那禹疆竟毫无惧色,反勾起一抹挑衅的冷笑:“原来如此。确是外甥唐突了。”他话锋陡转,目光挑衅地刺向长孙烬鸿,语气中亦带着几分玩味:“不过,本王子素闻定襄国公武艺超群,勇冠三军,有万夫不当之勇!今日恰逢盛会,四海宾朋皆在,不知国公可否赏脸,赐教一二?也让本王子与诸位见识见识,昙昭大将的风采,看看未来的驸马爷,是否真堪匹配公主殿下之绝代风华?”
这赤裸裸的羞辱与挑衅,如同火星溅入油海!
长孙烬鸿面色依旧沉稳,但目光渐冷。他朝昭明帝拱手道:“陛下,臣请与禹疆皇子切磋助兴。”
昭明帝面色深沉,然众目睽睽,势成骑虎,只得挥袖准允:“准!然今日乃朕寿辰,比武切磋,点到为止!”
殿前广场顷刻为场,侍卫清空中央。两人相对而立,气势迥异。阿史那禹疆弯刀出鞘,刀光如雪,带着大漠孤狼般的凌厉霸道,招招迅猛,气势逼人;长孙烬鸿长枪一振,枪出如龙,招式沉稳狠辣,守时如磐石,攻时若雷霆,尽显大将风范。刀光枪影瞬间绞作一团,劲气四溢,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看得满殿宾客心惊肉跳,呼吸为之窒塞。
两人身影如电,缠斗不休,竟势均力敌!
就在一次兵刃交错的瞬息,阿史那禹疆猛地贴近,以仅有两人可闻的音量,在长孙烬鸿耳边低语,声音带着残忍的快意:“长孙烬鸿……你以为你赢了?告诉你,永昭……早就是本王子的人了!在栖梧殿,她的每一寸肌肤都曾烙下本王子的印记……她在我身下承欢的模样,你可曾见过?那滋味……蚀骨销魂,你永远无法想象!”
“嗷——!” 如同九天惊雷直劈天灵!长孙烬鸿脑中轰然炸响!无边的暴怒与蚀心的痛楚瞬间吞噬了他一贯的沉稳!他双目赤红,发出一声低沉的怒吼,体内真气奔涌,手中长枪化作一道凌厉寒光,攻势骤然变得猛烈无比,直取阿史那禹疆要害!
阿史那禹疆似早有防备,疾步侧闪,但那含怒一击何其迅猛!枪尖仍狠狠划过他左臂,衣帛撕裂,鲜血瞬间迸溅,染红玄袍!
“住手!!”昭明帝雷霆怒喝!禁卫军一拥而上,强行将失控边缘的长孙烬鸿隔开。
长孙烬鸿胸膛剧烈起伏,粗重喘息,眼中的赤红缓缓褪去,但那份深沉的痛楚与冰冷的杀意却丝毫未减,他死死地盯着阿史那禹疆。阿史那禹疆捂着鲜血淋漓的手臂,脸色微白,却迎着他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计谋得逞的、残忍而快意的笑容。
一场寿宴比武,竟以阿史那禹疆负伤、长孙烬鸿罕见失控告终!金銮殿上,气氛降至冰点,先前喜庆一扫而空。
永昭浑身冰凉,如坠万丈冰窟,长孙烬鸿那痛彻心扉的眼神,已如最锋利的匕首,将她最后一丝侥幸彻底刺穿。他……终究是知道了那不堪回首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