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少铭的电话打了进来。
林征看了一眼在地毯上玩得正开心的念念，走到阳台，按下了接听键。
“阿征，那条鱼，已经从魔都的鱼塘里跳出来了，正拼了命往江州这边游呢！”
电话那头，顾少铭的声音里满是压抑不住的兴奋，还带着点看好戏的幸灾乐祸。
林征的反应很平静，仿佛只是在听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俯瞰着别墅区的宁静湖面，湖水在夕阳下泛着金光。
“他来了，就让他等着。”
“啊？”顾少铭愣了一下，“不等他主动找上门，咱们先给他个下马威？”
林征笑了，那是一种猎人看着猎物自己走向陷阱时的淡然。
“不用。”
“把他晾几天。”
“把他所有的锐气、耐心，还有他自以为是的底牌，都给我磨干净了。”
一句话，轻描淡写，却透着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掌控力。
顾少铭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爆发出一阵怪笑。
“哈哈哈！懂了！我懂了！阿征你这招太损了，我喜欢！”
“杀人诛心啊这是！”
“你放心，我马上就安排，从现在开始，我人就在欧洲阿尔卑斯山滑雪，手机掉冰缝里了，谁也别想找到我！”
电话挂断。
顾少铭的办事效率极高。
不到半个小时，一张他穿着骚包滑雪服，背景是雪山的照片，就出现在了他的朋友圈里，定位：瑞士。
一场为秦笑量身定做的，名为“绝望”的大戏，正式拉开了帷幕。
……
江州高速出口。
一支由三辆黑色奔驰S级组成的车队，气势汹汹地驶出收费站。
中间那辆车的后座，秦笑靠在真皮座椅上，脸上带着一丝奔波的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即将掌控局面的自负。
他已经想好了。
那个姓顾的，不就是想要钱吗？
简单！
用钱砸！砸到他点头为止！
在魔都，他秦笑或许还要顾及各方势力，但在江州这个小地方，他有绝对的自信，可以用“钞能力”摆平一切！
“直接去顾氏集团。”
秦笑对着前排的助理，下达了命令。
半小时后，车队停在了江州cbd最宏伟的一栋写字楼下。
秦笑甚至没有亲自下车，他派出了自己的首席助理，一个在谈判桌上向来无往不利的精英。
他相信，最多十分钟，那个顾少铭就会亲自下楼，毕恭毕敬地把他请上去。
然而，五分钟后，助理回来了。
助理的脸上，带着一丝困惑和尴尬。
“秦少……顾氏集团的前台说……说顾少铭先生一周前就飞去欧洲度假了，归期未定。”
秦笑脸上的自负，瞬间凝固。
“度假？”
他推开车门，亲自走进了顾氏集团金碧辉煌的大厅。
“你好，我找你们顾少铭。”
前台小姐依旧是那副无可挑剔的职业微笑。
“抱歉，先生，顾少真的不在国内。您有预约吗？”
秦笑碰了个硬钉子。
他强压下心头的火气，回到车上，立刻开始动用秦家在江州的关系网。
一个又一个电话拨了出去。
“喂，张叔吗？我是秦笑，帮我联系一下顾家的顾少铭。”
“秦少啊，不巧啊，少铭这小子最近神神秘秘的，听说在忙一个什么大项目，我们这些老家伙也见不到他人啊。”
“李总，是我，秦笑。顾少铭的私人电话有吗？”
“秦少，别提了，那小子现在神龙见首不见尾，谁也联系不上！”
一个小时过去。
秦笑打遍了所有他能想到的关系，得到的回应，惊人地一致。
联系不上。
找不到。
整个人，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
秦笑坐在车里，感受着车内空调的冷风，心底却有一股无名邪火越烧越旺。
他感觉自己被耍了！
……
江州最顶级的七星级酒店，总统套房内。
整整两天。
秦笑和他的团队，就住在这里，一步未出。
房间里，名贵的餐点几乎没动过，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躁不安的气息。
秦笑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江州的夜景，再也没有了刚来时的意气风发。
两天，他吃了无数的闭门羹。
他派人去顾家老宅，连门都没进去。
他试图通过各种渠道打探消息，结果都是石沉大海。
那个顾少铭，就像一个幽灵，你知道他存在，但你就是摸不到他。
愤怒，正在慢慢转变为焦虑。
而焦虑，又在时间的流逝中，发酵成了一丝恐慌。
魔都总部的催命电话，一个接一个。
银行的贷款经理，几乎每隔三小时就要“问候”一遍。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站在舞台中央的小丑，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肆意地戏耍着，而台下，全是等着看他笑话的眼睛。
就在秦笑快要被这种无形的压力逼到绝望的边缘时。
一个负责对外联络的助理，突然神色激动地冲了进来。
“秦少！有消息了！”
秦笑猛地转身。
“说！”
“我一个在江州混圈子的朋友，刚才无意中听人说起……”助理喘着气，语速极快，“说顾少铭这次的香料生意，根本不是他自己做的！他是和一个新成立的餐饮公司合作，他只负责扫货，真正的操盘手另有其人！”
这个消息，像一道惊雷，在秦笑的脑中炸响。
“公司名叫什么？”
“一品天香！”
秦笑立刻对着自己的信息团队吼道：“查！给我把这家公司祖宗十八代都查出来！”
效率极高。
不到十分钟，一份关于“一品天香餐饮管理有限公司”的详细报告，就放在了秦笑的面前。
公司是半个月前才注册的。
注册资本不大。
法人代表，是一个叫“钱立”的人。
报告的最后，还附上了钱立的个人履历。
“餐饮狂人，曾创立市值三百亿的餐饮帝国，后因与资本方理念不合，被踢出局，沉寂多年……”
秦笑看着这份履历，紧绷的神经，忽然就松懈了下来。
原来如此！
他没有多想，脑子里立刻形成了一个完整的逻辑闭环。
这个顾少铭，不过是幕前的一个幌子，一个负责出钱出力的打手！
真正的合作方，是这个叫钱立的餐饮界过气大佬！
一个开饭店的，就算曾经再辉煌，现在也不过是个急于东山再起的失败者。
对付这种人，可比对付一个藏头露尾的豪门大少，容易太多了！
秦笑的脸上，重新浮现出那种掌控一切的冷笑。
他觉得自己找到了破局的关键。
他绕开了那堵看似坚不可摧的墙，发现了一条通往终点的捷径。
他不知道。
自己正兴高采烈地，一步步主动走进了林征为他精心准备的，真正的屠宰场。
“备车！”
秦笑将那份报告扔在桌上，对着已经看呆的下属们下令。
“我们去会一会这位……‘餐饮狂人’！”
他的话语里，充满了居高临下的轻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