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重,万籁俱寂。医院走廊清冷的灯光,透过房门上方的观察窗,在病房地板上投下几块孤零零的、微弱的光斑。身旁陪护床上,因孕期而格外疲惫的徐秋怡已然沉沉睡去,呼吸均匀而绵长。
然而,病床上的我,却再次被无形的巨手拖入了意识的深渊。眉头紧锁,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那片自以为已被帝星神威碾碎的梦魇之地,原来从未真正远离……
(意识世界 · 沉沦)
黑暗,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血液,包裹着每一寸感官。空气中弥漫着垃圾腐烂后发酵的酸臭,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却更令人作呕的、属于人类最原始欲望的腥臊气息。
地点,精准得如同命运的诅咒——市公安局旁边,那条终年不见阳光、连野猫都嫌弃的肮脏死巷。
“按住她!妈的,敬酒不吃吃罚酒!”
“鹤宁妹妹,别怕嘛,哥哥们会好好‘疼’你的……”
几张写满欲望、因兴奋而扭曲的脸庞在视野中晃动、放大。是曹否,还有他身边那几个如同鬣狗般的混混。我的手腕、脚踝被粗糙如砂纸的手掌死死钳住,那股源自男性体魄的、绝对的力量差距,让我所有的踢打挣扎都显得如此可笑,如同落入蛛网的飞蛾,越是扑腾,便被缠绕得越紧,绝望也更深一分。
“刺啦——!”
布帛被暴力撕裂的声响,在死寂的巷道里尖锐地炸开,刺得人耳膜生疼。身上那件早已沾满污渍和脚印的粉色文胸,被那个顶着黄毛的混混狞笑着,一把扯下!冰冷的夜风如同毒蛇,骤然舔舐过骤然暴露的肌肤,激起一阵剧烈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紧随其后的,是排山倒海般涌来的、几乎要将意识都冲垮的羞耻与恐惧。
“不要!求求你们……不要这样!” 我的哭喊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微弱得连自己都听不真切,更像是濒死小兽的哀鸣。
“老娘是你小姑啊!曹否,你这个猪狗不如的畜生!!”
在这绝望的境地,身份的强调显得如此苍白无力,甚至,反而像是往烈火上浇了一瓢油,更加刺激了施暴者们扭曲的神经和兽欲。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海倒灌,瞬间淹没了头顶。求生的本能让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嘶声力竭地向着巷口那片微弱的光明呼救,声音在狭窄的墙壁间碰撞、回荡,却仿佛被一道无形的、隔绝希望的屏障所吸收:
“救命啊——!谁来救救我!!”
“锅巴!芳儿!陆耳山!你们在哪儿?!快来救救我啊!!”
我呼唤着记忆中所有可能带来救赎的名字,声音里充满了濒临崩溃的绝望与乞求。
“老娘……老娘就要被人……破身了!!!”
那种即将被暴力彻底玷污、尊严被践踏成泥的灭顶之感,如同最深最黑暗的沼泽,散发着腐朽的气息,将我死死拖住,拽向无底的深渊,无法呼吸,无法思考。
(现实病房 · 挣扎)
“不……不要……”
病床上,我(曹鹤宁)的身体开始无意识地剧烈扭动,盖在身上的被子被踹开一角。双手在空中胡乱地挥舞、推拒,指尖绷紧,仿佛正拼尽全力抵挡着某个看不见的、沉重的压迫物,指甲在浆洗得发硬的床单上刮擦出令人牙酸的细微声响。
“你不要这样……放开……求你了……”
含糊不清的、带着浓重哭音的呓语,断断续续地从被氧气罩覆盖的唇齿间溢出,每一个字都浸满了无助。
“老娘是你小姑啊……畜生!!”
一声仿佛要撕裂喉咙、刺破这寂静夜空的尖叫猛地爆发!那尖叫中饱含了极致的愤怒与深入骨髓的恐惧,尽管被氧气罩削弱了音量,却依旧如同惊雷,狠狠劈入了徐秋怡的睡眠深处。
她猛地从陪护床上坐起,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借着地板上微弱的光斑,她看到我在病床上激烈挣扎、仿佛正与无形恶魔搏斗的模样,瞬间慌了神。她急忙扑到床边,温热的手掌试图按住我胡乱挥舞、可能伤到自己的手臂,声音带着尚未褪去的睡意和满满的焦急,甚至染上了一丝哭腔:
“鹤宁!鹤宁!醒醒!那是梦,是梦啊!都过去了!”她一遍又一遍地在我耳边呼唤,试图将我从那可怕的梦魇中拉回现实。
而我,却完全沉溺在那片绝望的记忆沼泽里,无法挣脱。眼角,大颗大颗滚烫的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流,不断溢出,迅速浸湿了鬓角的发丝和头下的枕套,与之前徐秋怡滴落的泪痕混杂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身体的剧烈挣扎与心灵无声的哭泣,在这寂静得只能听见监护仪滴答声的深夜病房里,残酷地揭示着一个事实:那看似已被北极紫微大帝无上神威所覆盖的过去,那个曾在阴暗小巷里无助颤抖、尊严被肆意撕碎的少女灵魂,其伤口,从未真正愈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