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念捏着那块铜片，指尖传来一阵阵不正常的温热。
她盯着那点暗红色晶体。这东西像只活物的眼睛，阴森森地盯着木念。
“你觉得，这玩意儿会不会像鱼饵？”木念转头问龙湖。
龙湖眉头微蹙，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是说，有人故意让我们捡到这东西？”
“那几个铜疙瘩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我们进山后活过来。这东西又正好被汤老五那种货色轻易抠下来。”木念冷笑道，“太巧了。”
木念掂量着铜片。“直接毁了，干净。但暗处王八蛋肯定还藏着别的招。”
龙湖看着木念：“你想留着它？”
“留着，看看能钓出什么。”木念眼神锐利，“但得换个法子留。”
她不再犹豫，手指用力，指甲在铜片边缘狠狠一掐。
只听一声细微的咔嚓，那块小铜片被她硬生生掰成两半。暗红色的晶体失去了依托，掉落在泥土里。
木念弯腰捡起那米粒大小晶体，用一块从里衣撕下的干净布条裹了好几层，塞进贴身一个小皮囊里。那皮囊原本装着几根银针。
她把掰成两半、失去光泽的铜片残骸递给龙湖。“找个机会，让汤老五‘偷回去’。”
龙湖接过，眼底闪过一丝了然道：“明白了。”
他操控轮椅，悄无声息地滑到被绑在树下的汤老五身边。汤老五正耷拉着脑袋，听到动静吓得一抖。
龙湖没说话，只将两片废铜料随意丢在汤老五脚边的草稞里，然后转身离开。
汤老五眼睛瞪圆，紧张地左右看看，见没人注意，赶紧用脚把铜片拨拉到自己屁股底下藏好，心里一阵狂跳。
木念把龙湖叫到一边，压低声音：
“得做好两手准备。这东西如果真是信标，拿着它的人就是活靶子。
让顾长渊派两个机灵点的，暗中盯死汤老五。他要是乱跑，有什么不对劲，立刻敲晕。”
龙湖点头：“我去说。”
“还有。”木念补充，“今晚守夜的人增加一倍，暗哨放远点。你和我轮流值夜，后半夜我来。”
龙湖看着木念眼下的淡青，知道她也累，但没反对，出声：“好。”
夜幕彻底笼罩山坳。
除了守夜人走动和火堆噼啪声，只剩一片压抑的寂静，连孩子哭闹声都少了，白天那场遭遇吓坏所有人。
木念靠坐在一块大石旁，闭眼假寐，精神却紧绷着，耳朵捕捉着四周一切异常响动。贴身皮囊里那东西依旧散发着微弱温热，像揣着个小火炭。
下半夜，木念替换下龙湖。她裹紧衣服，坐在火堆旁，看似在添柴，实则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时间一点点过去，山风变大了，吹得火光摇曳，树影乱晃。
突然，一声极轻微、类似石子滚落的声响从山坳左侧陡坡上方传来。
木念抬眼，手已按在腰间短刃上。
几乎同时，她看到龙湖的轮椅在阴影里极轻微地调整了方向，面朝那边。
守夜的顾长渊也打了个手势，两个藏在暗处的弟兄悄无声息地摸向陡坡。
陡坡上再没动静。
过了一会儿，一个弟兄溜回来，对顾长渊和木念低语：
“头儿，大小姐，坡上没人，就几块松动的石头，可能是风刮的，还是山耗子。”
木念没放松，反而更警惕了。她不信是风和耗子。
又过了约莫一炷香时间，被绑着汤老五忽然不安分地扭动起来，嘴里发出含糊的呜咽声，像是被噩梦魇住了。
负责看守他的汉子踢了他一脚道：“老实点。”
汤老五惊醒，大口喘气，眼神惊恐地乱瞟，最后落在自己藏铜片的地方，额头冷汗直冒。
木念冷冷看着，心里有数了。那东西果然邪门，隔着几步远都能影响人。
后半夜再无异常。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众人都松了口气。
木念站起身，活动一下僵硬的身体，准备安排大家吃点东西继续赶路。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山坳入口处，负责警戒的一个年轻人发出一声短促惊叫，连滚带爬地跑回来，脸色煞白，指着外面道：
“眼睛，好多红眼睛。”
所有人瞬间炸了锅，惊慌地抄起手边能当武器的东西。
顾长渊和龙湖立刻冲向前方。木念紧随其后。
冲到山坳口，借着晨曦微光，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只见前方弥漫晨雾里，影影绰绰站着七八个高大身影。它们身体是暗沉的青铜色，关节处覆盖着更复杂甲片，眼眶里跳动着比之前那三个更亮、更猩红光点。
它们无声无息地站在那里，组成一个半圆，堵住了山坳的主要出口。
更让人头皮发麻的是，在它们脚下，躺着两具血肉模糊尸体，看穿着，正是昨天失踪的斥候中的两个。
“戒备，后退。”顾长渊嘶吼着，带人组成防御阵型，护着老弱妇孺往山坳深处退。
木念心脏狂跳。这些新出现的铜人，看起来更完整，更危险。
它们为什么不动？是在等待指令吗？
她的目光射向队伍后方的汤老五。
只见汤老五不知何时已挣脱了绳索，正低着头，双手紧紧攥着那两片废铜料，身体抖个不停。
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抬起头，一双眼睛，变得一片血红。
汤老五咧开嘴，露出一个僵硬诡异的笑容，嘶哑地喊道：
“神……醒了……祭品……不够……”
话音未落，堵在坳口那些铜人，眼眶中的红光骤然暴涨。
它们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