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子话音落下，宴会厅里一下子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向林承远，连音乐都像是被掐住了脖子，戛然而止。
林承远站在原地，脸上那点笑意还没完全收回去，但眼神已经变了。他没否认，也没发火，只是轻轻晃了晃手里的酒杯，红酒在杯壁上留下一圈湿痕。
“你这么说，是有证据？”他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让整个大厅的人都竖起了耳朵。
老夫子没说话，只是盯着他。他知道现在不能退，也不能乱来。刚才那一句质问是临时起意，靠的是监听到的只言片语和金手指的风险提示。可光靠这些，在场的人只会觉得他是嫉妒疯了，在胡搅蛮缠。
必须拿到实打实的东西。
他的手指悄悄滑过手机屏幕，金手指界面再次弹出。信号扫描结果显示，林承远身上的通讯设备已经关闭，周围的无线传输也被屏蔽。这说明——对方早就防着一手，重要信息不会留在电子设备里。
那就只剩一种可能：纸质文件。
他眼角一扫，发现大番薯正缩在角落的自助餐台后头，手里捏着一块蛋糕，脑袋东张西望，活像个偷吃被抓现行的小孩。
老夫子冲他使了个眼色，用嘴型说了两个字：“露台。”
大番薯愣了一下，随即点头，把蛋糕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嘀咕了一句“交给我吧”，转身就往侧门溜。
这边，林承远已经恢复了镇定。他笑了笑，举杯对着众人：“各位别紧张，感情纠纷嘛，总有人看不顺眼。我理解。”
有人跟着笑了一声，气氛稍稍松动。
老夫子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半步，靠在一根柱子边，视线始终没离开林承远。他知道对方现在最怕什么——怕他真找出东西来。所以只要自己还在台上站着，林承远就不敢轻举妄动，更不敢立刻去处理证据。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大厅里重新响起了音乐，人们开始低声交谈，但谁都没真正放松。
几分钟后，大番薯从侧门探出半个身子，冲老夫子眨了眨眼，然后飞快地做了个“口袋”的动作。
成了！
老夫子心跳快了一拍，但脸上依旧平静。他端起旁边服务员托盘里的果汁，慢悠悠喝了一口，借机转过身，避开林承远的视线范围。
两分钟后，一条新消息跳进手机。
【文件照片已发送】
他点开附件，图像有些模糊，像是在昏暗环境下仓促拍摄的。第一张是一张纸的局部，上面印着“星策咨询”四个字，右下角还有个小徽标。第二张是手写的会议记录，写着“目标人物：陈小雅”“行动阶段：情感重建+决策干扰”。
第三张最关键——一份协议草案，标题是《关于引入外部投资方并调整股权结构的建议书》，其中有一条加粗注明：“确保陈小雅在情绪波动期间签署，避免其团队介入审查。”
老夫子眯起眼。
这不是普通的商业合作提议，这是算计好的陷阱。等她心神不宁、判断力下降时，诱她签下对自己不利的条款。一旦签了，公司控制权就会被稀释，项目也会落入对手手中。
他迅速将三张图拼接起来，用金手指的图像增强功能重新处理。画面清晰了不少，水印验证显示文档确实来自星策咨询内部系统，无法伪造。
就在他准备备份上传时，抬头一看——林承远不见了。
原本站的位置空了，连他身边的助理也消失不见。
老夫子立刻警觉，快速环顾四周。没有看到人影，但他注意到通往服务通道的那扇小门微微晃动了一下，像是刚有人经过。
他马上拨通大番薯的语音通话。
“你在哪？”
“我在男厕隔间。”大番薯压低声音，“我把文件藏裤兜里了，可刚才差点撞上那个黑西装，吓得我钻进来不敢出去。”
“别动。”老夫子说，“林承远可能已经开始找文件了，你现在出去就是送人头。”
“那怎么办？”大番薯声音有点抖，“我蹲着呢，腿麻了。”
“等我信号。”
老夫子收起手机，走向服务台。那里有个清洁工正在擦桌子，他走过去，假装不小心碰倒了水杯。水洒在台面上，顺势流到下面的显示屏边缘。
他袖口一擦，正好蹭过屏幕。反光瞬间，他看到了隐藏在文档角落的一行小字：“执行日期：今晚宴会结束前。”
也就是说，他们只剩不到一个小时。
他转身走向洗手间方向，路过一间包厢时，听见里面传来压低的声音。
“……确定不在身上？”是林承远。
“翻过了，没带纸质材料。”另一个声音回答。
“不可能！”林承远语气急了，“那份文件明明放在我内袋里！一定是掉在露台或者通道那边，马上派人去找！”
老夫子嘴角微扬。
果然是纸质文件。而且他已经慌了。
他继续往前走，来到男厕门口，轻轻敲了三下门。
隔间里传出窸窣声，接着门开了一条缝，大番薯的脸露出来，额头冒汗。
“给。”他把一个皱巴巴的牛皮纸袋递出来，“我没敢多看，就拍了几张照。”
老夫子接过袋子，迅速检查了一遍。封面写着“内部纪要”，边角有折痕，像是被人揉过又展平。里面一共五页纸，缺了最后一页，但关键内容都在。
“你做得很好。”他说，“现在回大厅，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我去处理后续。”
大番薯点点头，深吸一口气，推门出去。
老夫子把文件袋塞进外套内层，正准备离开，忽然听见身后脚步声逼近。
他回头，看见林承远的助理正朝这边走来，目光直勾勾盯着他手中的文件袋。
两人对视一秒，对方加快脚步。
老夫子转身就走，步伐稳定却不慢。他知道现在不能跑，一跑就等于承认有问题。他穿过走廊，回到主厅边缘，借着人群掩护，迅速将文件拍照上传至加密云端，并单独转发给秦先生。
几秒后，手机震动。
【收到】
【随时可以支援】
他松了口气，把手机放回口袋，抬头看向舞池中央。
林承远正站在那里，目光扫视全场，明显在找人。
老夫子慢慢走到香槟塔旁，给自己倒了杯果汁，喝了一口。
然后，他拿出手机，当着所有人的面，打开了刚才处理好的高清文件图。
屏幕上，那行加粗的条款清晰可见：“确保陈小雅在情绪波动期间签署。”
他抬起头，正对上林承远的目光。
对方脸色一变，快步朝他走来。
老夫子没动，只是把手机屏幕转向大厅中央的投影仪方向，手指悬在“投屏”按钮上方。
林承远的脚步停了下来。
两人隔着人群对峙。
这时，大番薯从沙发后面探出头，怀里还紧紧抱着那个空文件袋，嘴里小声念叨：“千万别炸，千万别炸……”
老夫子缓缓抬起手，手机屏幕亮着，映出整份协议的内容。
林承远伸手摸了摸西装内袋，发现空了，脸色瞬间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