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夫子没有多停留，确认后续事宜不需要自己处理了之后他就离开了。
吴老狗坐在白大褂医生旁边，愣愣地望着病房大门，沉默无言，不过眼中却是掩盖不住的担忧。
李罡和吴老狗中间隔了一个耿鬼，他本来是打算坐在吴老狗边上的，不过那个位置被耿鬼给占了。
虽然占位的这个动作非常隐蔽，李罡只要想就能很简单地占下那个位置，但以李罡对耿鬼的了解，他知道耿鬼这是又要钻研东西了，要不然这会儿它应该是在自己影子里，而不是在外面，而且还是特意占了一个和吴老狗那么近的位置。
“你很担心卜离？”
吴老狗眼眸微动，目光终于从病房的大门上收了回来，他扭头看向耿鬼，虽然没有说话，却也还是幅度很小地点了点头。
耿鬼两侧的嘴角尖尖上翘，勾勒起了和一个大大的笑容。
“与其担心他，还不如先想一想之后。”
“之后？”
吴老狗脸上露出不解之色，耿鬼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在悄无声息之间将黑暗扩散了开来，只是眨眼之间，医院走廊的地上就铺上了一层黑暗，这黑暗漆黑如墨而且还有一些流淌的感觉，就仿佛是真正的墨水一般。
在吴老狗和白大褂医生的注视下，一口口用扭曲木板拼接而成的木箱，或者说是棺材从黑暗之中冒了出来。
棺材并不是平直摆放的，它们全都是竖着的，仅仅是看着就给人一种很是诡异的感觉，等到棺材完全从黑暗中冒出之后，黑暗一下褪去消失不见，所有棺材的盖子也在同一时刻被打开，这棺材里面的不是别人，正是灵媒小队的成员们。
“他们……”
吴老狗霍然起身，下意识地往灵媒小队成员的方向走了几步，但是很快就停了下来，他没有真正地走过去，似乎是在担忧着什么，犹豫着什么，害怕着什么。
李罡只能看出吴老狗脸上的复杂情绪，并没能分析出更深层的东西，耿鬼更是连他的脸都没看到，不过耿鬼的笑容却又稍稍放大了一些，似乎吴老狗的反应完全在它的意料之中，甚至这就是它想看到的反应。
“你的禁墟是‘无相’，可以复制别人的禁墟？”
耿鬼突然岔开了话题，吴老狗回头看向耿鬼，他不知道耿鬼为什么会突然在这个时候问这个，但还是点了点头。
“是的，目前为止还没有我复制不了的禁墟，哪怕是神墟也可以复制。”
“嘿嘿嘿嘿！还真是一个不错的禁墟啊，不知道你对我的禁墟有没有兴趣？”
“你的禁墟？”
耿鬼的禁墟在守夜人上层并不是什么秘密，毕竟这是酆都大帝亲自册封的，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不过吴老狗一直被关在斋戒所，平日里很难和外界接触不说，还需要整天装疯卖傻，自然就不知道耿鬼的禁墟了。
“没错！我的禁墟是‘东方鬼帝’！”
“东方鬼帝？神荼郁垒？”
“啊？谁？”
耿鬼虽然已经被册封为东方鬼帝了，但对“神荼”、“郁垒”这两个名字还是很陌生，甚至就连听都没听过，此刻表现出了正常的茫然。
见到耿鬼竟然是这样的反应，吴老狗和白大褂医生的表情都变得微妙了起来，显然两人都有些意外。
“咳！”
在短暂的尴尬气氛中，白大褂医生突然干咳一声，解释了起来：
“神荼和蔡郁垒就是前任东方鬼帝，他们俩镇守东方鬼门，捉拿恶鬼，监察鬼魂出入鬼门，据说神荼一般身着虎头盔甲，手持桃木剑，桃木剑可劈砍恶鬼，虎头盔甲可化身猛虎吞噬厉鬼，蔡郁垒则执苇索缚鬼，镇压一方，后来这二位甚至还演变成了门神，到现在都还有人将这二位贴在门上。”
耿鬼嘴巴动了动，猛地看向了李罡，李罡嘴角忍不住一抽，他虽然听过神荼郁垒这俩名字，但也仅仅只是听过这俩名字，甚至对这俩还是门神这件事他都不是很清楚，因为他印象中的门神还停留在秦琼和尉迟恭，根本就没见过神荼郁垒版的门神图。
“咳！没错，就是这样！”
李罡当然不能说自己不知道了，更何况白大褂医生都已经解释得这么清楚了，自己就算之前不知道，现在也该知道了。
“噢……原来上任东方鬼帝是两个人啊……”
耿鬼面露恍然，低语出声，似乎在这一瞬想明白了一些事情，双眼逐渐亮了起来。
“咳咳！耿鬼，是不是有点跑题了？”
李罡虽然不知道耿鬼究竟又想搞什么钻研，但基于耿鬼以前的种种成就，他是愿意看到耿鬼继续在钻研的这条路上继续走下去的，因此他出声提醒了耿鬼一声。
耿鬼立刻回过神来，此刻它看向吴老狗的眼神都泛起了些许炽热。
“吴通玄，来跟我合作吧，复制我的禁墟！”
耿鬼站起身来，非常郑重地朝着吴老狗伸出手，做出邀请，在李罡的记忆里，耿鬼这么正式的样子还是非常少见的。
然而吴老狗却只是犹豫了一瞬间，他看了看依旧紧闭的病房大门，闭了闭眼后缓慢而又坚定地摇了摇头。
“不，我的使命是让灵媒延续下去，如果卜离没能救回来，我会立刻继任灵媒队长，如果卜离救回来了，我会继续留在这里，直到灵媒需要我的时候，所以，我不能答应你。”
耿鬼怔了一下，似乎没有料到吴老狗竟然会拒绝得这么干脆，不过只是短暂的沉默之后，耿鬼的脸上重新勾勒起了大大的笑容。
“这样，如果卜离没能救回来，那我无话可说，如果救回来了，两个月，你陪我做两个月的‘东方鬼帝’两个月之后你继续在这里装疯卖傻，此外，我会付给你一份报酬。”
“好！”
这一次吴老狗没有丝毫犹豫，几乎是在耿鬼话音落下的下一瞬间就答应了下来，这又让耿鬼为之一怔，不过不等耿鬼表达疑惑，吴老狗深深地叹了口气。
“希望……卜离真的能被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