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验田？作物？！
苏晚那带着空灵回响的话语，如同最寒冷的冰锥，刺穿了舰桥上每一个人的心脏。观测者文明，这个被他们视为先驱、遗产赠与者的远古存在，其真相竟然如此残酷？
“什么意思？说清楚！”陆沉渊强压下心中的惊骇，对着通讯器急声问道。他紧紧盯着连接装置中苏晚那仿佛失去灵魂的躯体，生怕她出现任何意外。
苏晚的声音断断续续，仿佛在抵抗着信息的洪流，又像是在艰难地翻译着超越理解的概念：
“他们……播撒文明……观察演化……记录数据……不是为了传承……是为了……研究‘虚无之潮’的……作用机制……以及……文明在‘净化’压力下的……各种……反应模式……”
“所谓的‘方舟’……不是逃生工具……是……文明样本的……收割器和储存器……”
“‘原初血脉’……是他们注入的……观测变量……是为了观察……特定基因序列……在文明周期和‘净化’中的……表现……”
她的话语揭露了一个令人绝望的真相。整个宇宙，无数文明的生灭，可能都只是“观测者”这个超然文明为了研究“虚无之潮”而进行的一场规模宏大的、冷酷无情的实验！地球文明，苏晚自身，都只是实验品的一部分！
“那‘错误’呢？‘错误’是什么？”凯斯特博士声音发颤地追问。
苏晚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庞大的信息库中搜寻，再次开口时，带着更深的悲凉：
“‘错误’……不是我们理解的技术或伦理失误……是实验本身的……副产物……”
“当被观测的文明……尤其是像‘观测者’自身一样……开始触及宇宙底层规则……试图理解甚至对抗‘实验框架’时……就会产生……干扰实验数据的……‘错误’……”
“‘清道夫’……是实验装置的……自动清理程序……负责清除‘错误’和……达到观察终点的……文明样本……”
所以，“虚无之潮”可能并非宇宙自然的灾难，而是这个巨大实验的“重置”或“清理”机制？！基金会害怕的，根本不是什么宇宙灾难，而是害怕实验主导者的清理？！
这真相太过骇人听闻，几乎颠覆了所有的认知和希望。如果他们的一切挣扎，都只是在一个被设定好的实验场里，那反抗还有什么意义？
“不……不可能……”有船员失神地喃喃道，信念几乎崩塌。
就在这时，连接装置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监控屏幕上，苏晚的脑波活动曲线变得极其混乱和剧烈，仿佛承受着无法想象的压力！
“信息过载！她的精神在崩溃边缘！”凯斯特博士脸色大变，“快！强制断开连接！”
“不行！连接被反向锁定了！有一股强大的意念正在通过链路反过来侵蚀苏晚的意识！”操作员惊恐地报告。
陆沉渊猛地冲到连接装置前，看着苏晚痛苦蹙起的眉头和开始微微痉挛的身体，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他不能失去她！
他伸出手，没有去碰设备，而是紧紧握住了苏晚那只戴着戒指的手。他将自己的精神力，通过那枚作为信物和护身符的戒指，毫无保留地、温柔而坚定地传递过去。
“晚晚！听着！无论世界是真实还是试验场，无论命运是注定还是被编写，我在这里！”他的意念如同最坚固的锚，穿透了信息的风暴，“我们的感情是真的！我们的经历是真的！回来！”
或许是戒指中秩序之力的加持，或许是他坚定不移的呼唤起了作用，苏晚剧烈波动的脑波出现了一丝平缓的迹象。
她艰难地，再次传递出断断续续的信息：
“图书馆……有……后门……观测者……中也存在……异议者……他们留下了……反抗的……种子……”
“钥匙……找到……‘初始记录’……揭露……实验……真相……是……唯一……希望……”
说完这最后的信息，连接链路终于被凯斯特博士强行物理切断！
苏晚身体一软，向后倒去，被陆沉渊及时抱住。她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陷入了深度的昏迷，但生命体征总算稳定下来。
她带回来的“真理”，如同最剧烈的毒药，几乎摧毁了所有人的信念，但也留下了最后一缕……微弱的、关于反抗的火种。
舰桥内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这残酷的真相冲击得说不出话。
就在这时，原本相对平静的星云能量场，突然发生了剧烈的暴动！
灰色的尘埃如同海啸般翻涌，幽蓝色的能量流变得狂躁，如同无数条发怒的巨蟒，抽打着“撕裂星号”的护盾！
刺耳的警报响彻全舰！
“检测到超高能级反应！来源……图书馆网络内部！有什么东西……被苏晚女士的访问……惊动了！”传感器官的声音带着绝望的哭腔，“它……它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