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深处的独立空间内,寂静无声。
后土娘娘以地道本源之力,隔绝了此处的一切天机,为帝辛一行人提供了最安全的庇护所。
英灵殿残破的殿身静静悬浮,殿身上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仿佛随时都会彻底解体。
殿内,赵公明、孔宣、三霄等人盘膝而坐,个个脸色惨白如纸,气息萎靡。
圣人与先天至宝联手的威压,即便只是余波,也足以让大罗金仙遭受难以愈合的道伤。
“陛下……”
闻仲强撑着伤体,声音沙哑,“我等……有负陛下重托。”
此战,虽成功重创元始,并全身而退,但代价同样惨重。
核心天舟几乎报废,所有高端战力尽数重伤。
可以说,人道神庭刚刚展露的锋芒,便遭遇了最沉重的打击。
“无妨。”
帝辛摆了摆手,神色平静。
他走到众人中央,手掌一翻。
一枚散发着无尽生机与循环奥义的种子,静静地悬浮在他的掌心。
正是从归墟地皇祭坛中取得的【希望之种】!
“今日之退,是为了明日的百倍奉还。”
帝辛的声音,带着一股安抚人心的力量。
他心念一动,催动了【希望之种】。
嗡!
一圈圈柔和的翠绿色光晕,以种子为中心,向着四周扩散开来。
光晕所过之处,一股“生生不息,循环往复”的玄奥法则,悄然弥漫。
这并非单纯的治疗。
而是将“伤害”这个概念,纳入“循环”之中,使其从“终结”转向“新生”。
赵公明等人只觉得一股暖流涌入四肢百骸,那附着在元神之上,不断磨灭他们道基的盘古幡毁灭法则与太极图镇压法则,竟在这股力量的冲刷下,开始缓缓消解、转化。
如同冰雪遇到了初春的暖阳。
毁灭的尽头,是新生。
镇压的终点,是复苏。
众人的脸上,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圣人造成的道伤,乃是法则层面的永久性创伤,非圣人丹药或无尽岁月的水磨工夫,根本无法痊愈。
可在这枚小小的种子面前,竟如此轻易地被化解?
他们看向帝辛的眼神,敬畏之中,更多了几分狂热。
他们的王,总能创造奇迹。
就在众人疗伤之际,一个须发皆白,脸上沾满灰尘的身影,跌跌撞撞地从天舟残骸深处跑了出来。
正是工部之主,公输班。
他脸上带着一丝心痛,更多的却是兴奋。
“陛下!”
公输班冲到帝辛面前,激动地说道:“天舟……核心天舟虽然殿身破碎,但其‘概念’,被轮回之心捕获了!”
“什么意思?”帝辛问道。
“也就是说,只要核心还在,天舟便不算真正毁灭!”公输班的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我们可以对它进行‘概念重铸’!让它从法则层面,真正的不朽不灭!”
“但……这需要一种特殊的材料。”
公输班的语气顿了顿,变得有些迟疑。
“我们需要一种能够承载‘永恒’概念的神金,作为重铸的龙骨。此物……恐怕只存在于传说之中。”
永恒?
帝辛的目光微微一闪。
他想起了某个被自己暂时遗忘的“俘虏”。
“将鲲鹏,带上来。”
片刻之后,气息萎靡,被禁制封锁了所有法力的妖师鲲鹏,被两名英灵卫士押了上来。
他一看到帝辛,便立刻跪伏在地,眼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恐惧。
南天门前那场惊天动地的大战,他虽未参战,却也通过天舟的阵法,看得一清二楚。
两位圣人,两大先天至宝!
在那样的绝境之下,帝辛竟然还能重创元始天尊,并带着所有人成功逃脱!
这彻底颠覆了鲲鹏对力量的认知。
他心中那点仅存的侥幸与算计,早已被碾得粉碎。
“妖师。”
帝辛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平淡。
“朕,需要一条路。”
鲲鹏身体一颤,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骇然。
他知道帝辛说的是什么。
“也需要一样东西,作为朕重铸神舟的龙骨。”
帝辛的目光,仿佛穿透了鲲鹏的肉身,直视着他最深处的灵魂。
这一刻,帝辛悄然动用了自准提陨落后,系统奖励的那一枚【因果律】碎片。
霎时间,无数纷乱的因果线,在帝辛眼中浮现。
他看到了鲲鹏的过去。
看到了他献上混沌古路秘闻时,隐藏在谦卑之下的狡诈。
他想利用帝辛这把最锋利的刀,去闯那九死一生的紫霄宫,为他火中取栗。
他看到了鲲鹏的未来。
看到了他计划在不周山,借共工怨念之力,摆脱帝辛的掌控,夺取天柱之心内的招妖幡碎片,再以混沌古路为凭,远遁混沌,徐图霸业。
所有的算计,所有的野心,在【因果律】面前,都如掌上观纹,清晰无比。
“你想要招妖幡的碎片,重立妖庭,登临妖帝之位。”
帝辛缓缓开口,第一句话,便让鲲鹏如遭雷击,浑身僵硬。
“你计划在不周山,借祖巫之力,金蝉脱壳。”
第二句话,让鲲鹏的脸色瞬间化为死灰,眼中只剩下无尽的恐惧。
“你甚至想过,若朕死在紫霄宫,你便可取而代之,接收朕的一切。”
第三句话,如同一柄冰冷的尖刀,彻底剖开了鲲鹏所有的伪装,让他赤裸裸地暴露在帝辛面前。
“陛……陛下……饶命!”
鲲鹏魂飞魄散,疯狂地磕着头,语无伦次。
他想不明白,自己隐藏得最深的秘密,为何会被帝辛一语道破!
这种被完全看穿的感觉,比死亡更让他恐惧!
帝辛没有理会他的求饶,只是平静地继续说道:
“妖帝之位,格局太小。”
鲲鹏猛地一滞,不解地抬起头。
帝辛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鲲鹏,想不想……成圣?”
轰!
成圣!
这两个字,如同混沌神雷,在鲲鹏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他呆住了。
自道祖鸿钧讲道以来,圣位早已注定,这是三界共识。
成圣,是他连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这……这不可能……”鲲鹏喃喃自语。
“在朕这里,没有不可能。”
帝辛的声音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魔力。
“天道圣位已满,但朕的人道,尚缺一尊执掌万妖的圣人。”
“你助朕,取得紫霄宫内的东西。”
“朕,便许你一尊……人道圣位!”
胡萝卜加大棒。
不,这已经不是胡萝卜了。
这是鲲鹏毕生追求,却又遥不可及的终极梦想!
在被彻底看穿所有底牌,陷入绝对的恐惧之后,又猛地看到了这样一道通往天堂的阶梯。
鲲鹏的道心,在这一刻,彻底崩塌,又在帝辛描绘的蓝图中,重塑。
他的眼中,恐惧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狂热与崇拜。
“鲲鹏……愿为陛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他重重一拜,这一次,是发自内心的,五体投地的臣服。
“很好。”
帝辛满意地点了点头。
“现在,告诉朕,关于混沌古路,关于紫霄宫,以及……关于那‘永恒’的材料,你所知道的一切。”
彻底臣服的鲲鹏,再无任何隐瞒。
“回陛下,那条混沌古路,乃是当年魔祖罗睺逃遁时所开辟,终点直指紫霄宫。此路能避开混沌海中大部分的魔神与险地。”
“但要踏上此路,必须先去一个地方,取得一件信物,作为屏蔽天机,隔绝混沌侵蚀的钥匙。”
“那个地方,就是不周山废墟。”
鲲鹏眼中闪过一丝敬畏。
“而那件信物,名为【天柱之心】!乃是上古支撑天地的神山不周山,在崩碎后,其核心本源所化!”
“此物,便蕴含着‘支撑’与‘永恒’的概念,是陛下重铸神舟最完美的龙骨!”
帝辛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目标,不周山废墟。”
帝辛看向众人,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幽冥空间中回响。
“朕要在那洪荒的起源与毁灭之地,进行终极签到!”
“然后,直面道祖,为人族,为我们自己,夺回真正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