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房内，李默盘膝而坐，指尖一缕淡金色的庚金之气如同活物般吞吐不定，将昏暗的空间切割出细碎的光痕。墙壁上那个深半寸的小洞，无声地诉说着这初生剑气的锋锐。
但他脸上并无多少喜色，反而眉头微锁。
【资源掠夺……哦不，是‘积极创收’！】
【任务描述：……请宿主在未来七天内，通过任何合规或…咳，不违反宗门明面规定的途径，获取至少三百下品灵石，或等价资源。】
【失败惩罚：扣除修为经验500点，若经验不足，则随机剥夺一项已掌握法术……】
系统光屏上那冰冷的文字，像一道催命符。
三百下品灵石。对他而言，无异于天文数字。靠宗门那点微薄例钱和普通任务，绝无可能。至于“不违反宗门明面规定”这个模糊的界限，则留下了可供操作的灰色地带。前世为了业绩，他能把一份平平无奇的产品包装成行业颠覆者，能写出让甲方拍案叫绝的“性价比优化方案”（其实就是变相涨价），必要时，一些游走于公司规定边缘的“商务拓展”手段也并非没有用过。
如今，不过是换了个世界，换了一种“货币”而已。
“坊市……”李默低声自语。这是原身记忆里，外门弟子乃至部分内门弟子交易物资、以物易物的地方，鱼龙混杂，机会与风险并存。
他清点了一下自己的全部家当：下品灵石六十三块（任务奖励加原本剩余），基础疗伤丹药（效果减半）三颗，清洁符两张，以及那本几乎无人问津的《柳絮身法》册子。
寒酸得可怜。
他需要本金，更需要一双能“捡漏”的眼睛。而这，或许可以依靠系统的分析功能。系统，若在坊市发现疑似有价值之物，能否进行基础鉴定分析？”
【叮——可进行基础物质构成、微弱能量波动检测及初步价值评估。每次扫描需消耗1点修为经验，深度分析视物品复杂度额外消耗。注：本系统非专业鉴宝模块，评估结果仅供参考，投资有风险，入市需谨慎。】
1点经验一次？倒是不贵。李默心下稍定。
他没有立刻动身，而是再次沉浸在对《庚金剑气诀（系统优化版）》的修炼中。实力，是应对一切麻烦的根本。那式“一剑破罡”尚未掌握，多一分实力，去坊市那种地方就多一分保障。
接下来的两天，李默过着近乎苦行僧般的生活。白天大部分时间用来修炼庚金剑气，以系统生成的“基础炼体引导术”打熬右臂和手指的经脉，忍受着庚金之气切割经脉的刺痛，一点点将那淡金色的气流凝聚得更加凝实、操控得更加如意。只有在灵力耗尽、经脉达到负荷极限时，他才停下来，运转《青云炼气诀》恢复灵力，同时研究那式“一剑破罡”的发力技巧。这式并非简单的剑气外放，而是要求将庚金之气高度压缩于一点，在接触目标的瞬间爆发，产生极强的穿透与破坏效果，对灵力操控的要求达到了变态的程度。
直到第三天下午，感觉对剑气的掌控熟练了不少，体内灵力也恢复到了充盈状态，李默才换了身稍微干净点的灰色弟子服，将剩余的五十八块下品灵石（修炼消耗了几块）和杂物小心收好，走出了柴房。
青云宗的坊市位于外门与内门交界处的一片开阔山谷中，并非终日开放，只在每月特定的几日形成集市。今日恰逢集日，还未走近，喧嚣的人声便已传来。
山谷内，临时支起的摊位鳞次栉比，穿着各色服饰的弟子穿梭其间，讨价还价声、介绍物品声不绝于耳。空气中混杂着药草味、矿物腥气、符箓的朱砂味，以及一些叫不出名字的古怪材料散发出的异样气息。李默收敛自身气息，将修为维持在刚入炼气二层的水准，混在人群中，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一个个摊位。
矿石、药材、妖兽材料、低阶符箓、残破法器、甚至一些字迹模糊的功法玉简……琳琅满目，真假难辨。
“系统，扫描左侧第三个摊位，那块黑色的、带着银斑的矿石。”
【叮——消耗1点修为经验。扫描完成：黑铁矿（低品），杂质较多，银斑为普通云母反射光，价值评估：低于1下品灵石。】
“扫描前方穿蓝衣弟子正在售卖的那株紫色草叶。”
【叮——消耗1点修为经验。扫描完成：紫辛草，年份不足五年，药效微弱，价值评估：1-2下品灵石。】连续扫描了七八个摊位，消耗了十来点经验，得到的反馈都是些价值低廉的大路货，或者根本就是假货、残次品。李默心中并无气馁，这本就在意料之中，捡漏哪有那么容易。
他不动声色，继续踱步，目光变得更加锐利。同时，他也留意到，有几道不怀好意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尤其是在他偶尔因为扫描而微微停顿的时候。这些目光的主人，大多是些气息驳杂、眼神闪烁的外门弟子，显然是把他当成了可以宰肥羊的生面孔。
李默心中冷笑，面上却依旧是一副没什么见识、略带好奇的新人模样。
又走过几个摊位，在一个角落里，一个看起来有些邋遢、修为只有炼气一层的老者摊位前，李默的脚步微微一顿。
老者的摊位上东西很少，几块看不出异常的石头，几株焉了吧唧的草药，还有一块巴掌大小、沾满泥土、边缘有些破损的暗红色铁片，像是某种器物的碎片。他的目光，落在了那块暗红色铁片上。
并非铁片本身有什么宝光外露，而是当他目光扫过时，体内那缕庚金之气，竟微不可察地轻轻悸动了一下！一种极其微弱的、同源般的吸引感传来。
“系统，扫描那块暗红色铁片。”李默在心中下令。
【叮——消耗1点修为经验。扫描完成：未知金属碎片，材质结构异常致密，内部检测到微弱且稳定的庚金属性灵能残留，能量层级超出常规认知。附带极微量‘血煞精金’成分（已惰化）。价值评估：难以估量（对特定需求者或具备极高价值）。警告：碎片本身蕴含未知风险，建议谨慎接触。】
庚金属性灵能残留？血煞精金？李默心脏猛地一跳！虽然不知道“血煞精金”具体是何物，但能让系统给出“难以估量”和“超出常规认知”的评价，绝对不简单！而且，正好与他的庚金剑气同源！
他强压下心中的激动，面上不动声色，蹲下身，随手拿起一株焉了吧唧的草药，问道：“老丈，这株蛇涎草怎么卖？”
那邋遢老者抬了抬眼皮，有气无力地道：“三块下品灵石。”
“太贵了，”李默摇摇头，放下草药，又看似随意地拿起那块暗红色铁片，掂了掂，入手颇为沉重，“这破铁片呢？看着还有点分量，拿回去垫桌脚倒是不错。”
老者瞥了他一眼，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懒洋洋道：“五块下品灵石。”
“五块？”李默嗤笑一声，将铁片丢回摊位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就这破烂？一块灵石顶天了。”说着，作势欲走。哎，小友留步！”老者连忙叫住他，脸上挤出几分笑容，“看小友也是识货之人，这样，三块！三块下品灵石你拿走！”
李默停下脚步，转过身，皱着眉头，一副嫌弃的样子：“两块，不行就算了。”
老者故作犹豫了一下，最终叹了口气：“行吧行吧，两块就两块，算老夫亏本交个朋友。”
李默心中冷笑，这老家伙演技倒是不错。他取出两块下品灵石递给老者，然后将那块暗红色铁片拿起，触手的瞬间，那股微弱的庚金之气吸引感更清晰了些。他不动声色地将其收入怀中。
转身离开这个摊位，李默感觉自己的后背都微微有些汗湿。成了！虽然不知道这铁片具体有何用，但绝对物超所值！
然而，就在他因为成功捡漏而略微放松警惕的瞬间，异变陡生！一股凌厉的劲风，毫无征兆地从他侧后方袭来！目标直指他刚刚放入怀中的、放着铁片和灵石的位置！
有人要抢夺！
李默瞳孔骤缩， optimized 《柳絮身法》瞬间发动，身体如同没有骨头般向左侧一滑！
嗤啦！
虽然他反应极快，避开了要害，但衣袖仍被一道锐利之气划开了一道口子，皮肤上传来火辣辣的刺痛感。
他猛地转身，只见一个身材干瘦、眼神阴鸷、穿着灰色弟子服的青年，正手持一柄闪烁着寒光的短匕，一脸错愕地看着他，显然没料到李默能避开他这志在必得的一击。
这青年修为不弱，炼气三层！而且身法诡异，出手狠辣，绝非王莽之流可比。小子，反应倒是不慢。”阴鸷青年舔了舔嘴唇，眼中闪过贪婪和杀意，“把刚才买的铁片，还有身上的灵石，都交出来，饶你不死！”
周围的人群瞬间散开一片空地，不少人露出看好戏的神情，也有人眼中带着同情，却无人上前插手。坊市这种地方，杀人越货并不罕见，只要不闹得太大，宗门往往睁只眼闭只眼。
李默眼神彻底冰冷下来。他认得这人，外门中有名的滚刀肉，名叫刘二，专门干些偷鸡摸狗、欺凌弱小的勾当，据说背后有点小关系。
“我要是不交呢？”李默缓缓站直身体，体内优化过的灵力开始加速运转，右手指尖悄然凝聚起一缕淡金色的庚金之气。刚刚修炼略有小成的剑气，正好拿此人试剑！
“不交？”刘二狞笑一声，手中短匕挽了个刀花，“那就废了你，我自己拿！”话音未落，他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再次扑上，短匕直刺李默小腹，速度比刚才更快，角度也更刁钻！
这一次，李默没有再闪避。
他眼中厉色一闪，右臂猛地抬起，并指如剑，那缕凝聚已久的淡金色庚金之气，如同蛰伏已久的毒蛇，骤然爆发！
“一剑，破罡！”
嗤——！
一道凝练到极致、几乎细不可见的金线，以远超短匕刺击的速度，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点在了刘二持匕的手腕之上！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声轻微如同裂帛的声响。
刘二前冲的势头戛然而止，他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惊恐和痛苦！啊——！”
他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持匕的右手手腕处，出现了一个细小的血洞，淡金色的剑气余势未衰，直接穿透了他的手腕，带出一溜血珠！短匕“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他握着自己的手腕，鲜血从指缝中不断涌出，浑身颤抖地看着李默，如同看着一个怪物。
“剑……剑气？！你……”他声音嘶哑，充满了难以置信。一个炼气二层（他感知到的）的外门弟子，怎么可能施展出如此锋锐、凝练的剑气？！
周围围观的人群也瞬间哗然！
“剑气？！他居然练成了剑气！”
“这是什么剑气？如此锋锐！刘二炼气三层的护体灵光竟然如同纸糊！”
“这李默……藏得太深了！”李默面无表情，指尖那缕淡金色气流缓缓消散。第一次对敌使用“一剑破罡”，效果比他预想的还要好。虽然消耗了体内近四分之一的灵力，但这份威慑，值得！
他一步步走向瘫倒在地、面无人色的刘二。
“还要吗？”李默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冰冷的杀意。
刘二吓得魂飞魄散，连连后退，语无伦次：“不……不敢了！李师兄饶命！饶命啊！是小人有眼无珠！”
李默在他面前站定，俯视着他，冷冷地吐出两个字：“赔偿。”
刘二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忍着手腕剧痛，慌忙从怀里掏出一个干瘪的布袋，哆哆嗦嗦地递过来：“这……这是我全部家当，二十……二十块下品灵石，求师兄饶我一命！”李默接过布袋，看都没看，直接收起。
“滚。别再让我看见你。”
刘二如蒙大赦，连滚带爬，捡起地上的短匕，捂着血流不止的手腕，狼狈不堪地挤开人群，瞬间消失不见。
李默环视一圈，那些原本带着各种意味的目光，此刻大多变成了敬畏与惊惧。他什么也没说，转身，向着坊市外走去。
经此一事，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不开眼的再来招惹他了。
怀里的暗红色铁片隐隐发烫，而那新到手的二十块下品灵石，加上之前剩余的，距离系统任务的三百之数，依旧遥远。
但至少，开了个好头。而且，庚金剑气的初战告捷，让他对接下来的“创收”之路，多了几分底气。只是，他并未注意到，在远处一座阁楼的窗边，一道淡青色的身影，将坊市中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
陈北玄摩挲着手中的茶杯，看着李默离去的背影，眼中兴趣更浓。
“庚金剑气……有点意思。看来，得重新评估你的价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