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死局与转机
时间，在那一刻仿佛被拉伸成了粘稠的胶质。凌风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下方机器人多管枪口开始旋转的死亡前奏，猩红的光学传感器如同恶魔的凝视。身前，是“屠夫”那带着疯狂笑意、悍不畏死的扑击，匕首的寒芒直指他的颈动脉。
上下左右，皆是绝路。
【最终倒计时：两分四十一秒。】
冰冷的电子音如同最后的丧钟。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凌风那历经无数次生死淬炼的战斗本能，压倒了一切杂念。他没有试图后退，也没有去格挡“屠夫”的攻击，反而做出了一个超出常理的、近乎自杀的动作——他猛地向前撞去，不是撞向“屠夫”的刀刃，而是用肩膀狠狠顶撞在“屠夫”的胸口，同时左手闪电般探出，不是攻击，而是死死抓住了“屠夫”背后作战服的肩带！
“呜——！”
机器人开火了！密集的弹流如同灼热的金属风暴，瞬间席卷了两人所在的位置！
但凌风在最后一刻，利用前冲和拉扯，将自己大半身形藏在了“屠夫”的身后，将他变成了一个血肉盾牌！
“噗噗噗噗——！”
“屠夫”强壮的身体如同被无形巨锤连续击中，剧烈地颤抖着。
黑色的作战服瞬间被撕开无数破口，鲜血和破碎的组织四处飞溅，溅了凌风满头满脸，温热而粘稠。他那张扭曲疯狂的脸凝固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置信的惊愕，似乎没料到凌风会用这种方式，用他的身体来抵挡攻击。
弹雨持续了足足两秒才停歇。
“屠夫”如同一个破败的玩偶，软软地向前倒去，眼中最后的光彩彻底熄灭。
凌风猛地将他推开，自己也因为巨大的冲击力和之前的搏斗而踉跄后退，背靠在一个冰冷的控制台上剧烈喘息。他的肩甲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划痕，鲜血正从中渗出，混合着“屠夫”的血，将他半边身子染红。
刚才那一刻，只要慢上零点一秒，或者角度稍有偏差，此刻被打成筛子的就是他。
“指挥官！”猎犬的惊呼声传来。
“我没事！”凌风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污，眼神锐利如初，“程序怎么样了？！”
“还是不行！需要权限密钥或者生物特征！我们……”猎犬的声音充满了绝望。
凌风的心沉了下去。
难道牺牲了这么多，最终还是……
就在这时，一阵缓慢而清晰的鼓掌声，从平台更高层，那个被更多光束笼罩的核心区域传来。
“啪……啪……啪……”
掌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带着一种戏谑的、居高临下的意味。
凌风和猎犬猛地抬头望去。
只见一个身影，缓缓从阴影中踱步而出。他穿着剪裁合体的深灰色大衣，并非作战服，里面是熨帖的西装马甲，与周围冰冷的战争机器格格不入。他的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面容带着一种中年人的沉稳，甚至可以说得上有些儒雅，但那双蓝色的眼睛里，却没有任何温度，只有如同西伯利亚冻土般的冰冷和一丝……玩味。
弗拉基米尔·马卡洛夫。
他走到平台边缘的栏杆处，俯视着下方狼狈的凌风和猎犬，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却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
“精彩，真是精彩绝伦的表演，凌风指挥官。”
马卡洛夫的声音通过隐藏的扬声器传来，清晰而平稳，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从容，“像一只顽强的小强，踩不死，碾不烂，总能找到缝隙钻进来，给我带来……惊喜。”
他的目光扫过下方“屠夫”血肉模糊的尸体，没有丝毫波动，仿佛那只是一件被丢弃的工具。
“但是，游戏到此为止了。”
马卡洛夫缓缓抬起手，他的手中，握着一个巴掌大小、闪烁着幽蓝色光芒的棱柱体，那似乎是一个特殊的密钥，或者控制器。“‘潘多拉’的盛宴即将开场，而你们，很荣幸，将成为这场伟大变革的第一批见证者……以及，祭品。”
他轻轻摩挲着那个棱柱体，目光重新落在凌风身上，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残忍。
“看看你们，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拯救’信念，付出了多少代价？你的队员，你的朋友……比如，那位勇敢的，‘汉森’？”
凌风的瞳孔猛地收缩，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汉森……他果然……
马卡洛夫似乎很满意凌风的反应，他脸上的笑容加深了些许：“他是个硬骨头，直到最后，还在念叨着你的名字，相信着他的‘指挥官’会带来奇迹。”
他摇了摇头，故作惋惜，“可惜，奇迹，从来只属于敢于打破规则的人。”
怒火，如同岩浆般在凌风胸中翻涌，几乎要冲破他理智的堤坝。但他死死咬住牙关，牙龈甚至渗出了血丝。
他不能乱，绝对不能！
他死死盯着马卡洛夫，尤其是他手中那个幽蓝色的棱柱体。
那可能就是关键！
【最终倒计时：两分零五秒。】
“你到底想怎么样，马卡洛夫？”凌风的声音沙哑，压抑着滔天的怒火。
“我想怎么样？”
马卡洛夫仿佛听到了什么有趣的问题，他张开双臂，如同拥抱这个他一手打造的毁灭殿堂，“我想重塑这个世界！打破旧的、腐朽的秩序！用恐惧和混乱，锻造一个新的时代！而你们，你们这些维护旧秩序的看门狗，永远无法理解这种……宏伟！”
他的声音逐渐拔高，带着一种狂热信徒般的癫狂。
“而现在，最后的两分钟，凌风指挥官，你打算怎么做？跪下来求我放过那些无辜的人？还是像一头困兽，做着最后的、徒劳的挣扎？”
凌风的大脑飞速运转。
强攻？马卡洛夫所在的位置易守难攻，而且他手中握着密钥，随时可能做出极端行为。
谈判？与一个疯子谈判无异于浪费时间。
时间，只剩下不到两分钟了。
突然，凌风的目光扫过主控台旁边，一个不起眼的、标注着“内部通讯—紧急线路”的物理接口。
一个极其冒险的计划，瞬间在他脑海中成形。
他需要时间，需要吸引马卡洛夫的注意力，哪怕只有几十秒！
凌风缓缓站直了身体，尽管肩头的伤口还在流血，但他的脊梁挺得笔直。他抬起手，慢慢地将突击步枪从肩上取下，然后“哐当”一声，扔在了脚下的金属地板上。
这个动作，让马卡洛夫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也让猎犬失声惊呼：“指挥官！”
凌风没有理会，他抬起沾满血污的脸，目光平静地看向马卡洛夫，声音清晰地传遍整个空间：
“马卡洛夫，你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