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钢铁墓穴
隧道入口的铁门在身后沉重地合拢，最后一丝外界的光线被彻底吞噬，只剩下无边无际的、仿佛能吸收一切声音和光线的黑暗。
强光手电的光柱成了唯一的光源，如同利剑刺破浓墨，在布满厚重灰尘和油腻污渍的混凝土墙壁上投下晃动不安的光斑。
空气冰冷而凝滞，带着一股浓烈的、混合了陈年霉菌、锈蚀金属、特种润滑油以及某种难以名状的、类似臭氧的化学气味的复杂气息，每一次呼吸都感觉肺叶被冰冷的砂纸摩擦。
脚下是同样积满灰尘和不明碎屑的地面，偶尔会踩到松动的零件或小工具，发出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的声响。
“保持无线电静默，使用手势。”
凌风压低到几乎只剩气音的声音在加密频道里响起。在这种封闭环境下，任何一点电子噪音都可能被放大并传得很远。
小队呈标准的渗透队形，凌风打头，“墓碑”垫后，戴维斯和卡特分居两侧，“公爵”居中负责导航和技术支援。
五道光柱小心翼翼地扫过前方和两侧。
隧道向下倾斜，坡度不大但持续不断，仿佛正通往地心。两侧开始出现粗大的、包裹着斑驳隔热层的管道，以及老旧的、标识模糊的阀门和配电箱。
墙壁上偶尔能看到褪色的俄文标语和危险警示标志，色彩黯淡，如同垂死者的遗言。
一些地方有渗水的痕迹，在墙壁上留下深色的、如同泪痕般的污渍，甚至形成了小片滑腻的苔藓。
走了约莫十分钟，前方出现了一个岔路口，三条同样幽深黑暗的通道延伸向不同方向。
“公爵”迅速摊开尼古莱提供的手绘草图和自己临时绘制的简易地图，借助手电光仔细比对。
“根据草图标记和管道走向判断，中间这条主通道应该通往核心动力区或控制中心。左右两侧可能是生活区或次级功能区域。”
凌风略一思索，打了个手势：先探索右侧通道，确认安全后再做决定。
右侧通道更加狭窄，两侧出现了类似宿舍或办公室的小房间。
房门大多腐朽或洞开，里面是倒塌的家具、散落的文件和早已化作尘埃的个人物品。手电光扫过，偶尔能照到墙壁上早已模糊的宣传画，上面工人和士兵的形象依旧透着一种坚实的信仰。
就在他们经过一个类似食堂的大型房间时，走在前面的戴维斯猛地蹲下身，举起了拳头——停止前进的信号！
所有人瞬间静止，屏住呼吸。
凌风悄无声息地移动到戴维斯身边，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食堂另一头的出口附近，地面上散落着几个崭新的能量棒包装袋和几个弹壳。
而在墙角，似乎有一小片尚未完全干涸的暗红色血迹！
有人！而且刚离开不久！
凌风立刻打出警戒手势，小队迅速散开，依托食堂内残存的桌椅和立柱，枪口指向各个可能出现敌人的方向。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心脏在胸腔内沉重搏动的声音。
突然，从他们来时的主通道方向，隐约传来了极其轻微的、金属刮擦地面的声音！
不是他们的人！
凌风眼神一凛，手势快速变化：敌人可能在主通道，准备伏击！
小队立刻调整方向，悄无声息地向食堂另一个出口移动，试图绕到可能存在的敌人侧后方。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穿过食堂中央时！
哒哒哒哒——！！！
刺耳的全自动步枪射击声猛地从主通道方向炸响！炽热的子弹如同冰雹般泼洒进食堂，将本就脆弱的桌椅打得木屑纷飞！
敌人显然提前发现了他们，并且率先开火！
“找掩护！”
凌风暴喝，同时一个翻滚躲到一台巨大的、锈蚀的食品加工机后面。子弹打在厚重的金属外壳上，发出叮叮当当的爆响，溅起一连串火星。
“墓碑”和戴维斯立刻依托掩体进行还击，AK-105加了消音器的射击声在巨大的食堂空间里显得有些沉闷，但精准的点射立刻压制了主通道口的敌人火力。
“左侧安全！”
“右侧未发现敌人！”
卡特和“公爵”快速报告侧翼情况。
“他们人不多！压制住！卡特，烟雾弹！我们从右侧出口迂回！”
凌风快速下达指令。
一枚烟雾弹嗤嗤作响地滚到食堂中央，浓密的灰色烟雾迅速弥漫开来。
趁着烟雾掩护，小队迅速从右侧出口撤出，进入另一条狭窄的辅助通道。通道内堆满了废弃的板条箱和工具，提供了良好的掩护。
“他们应该在主通道设了埋伏，想堵我们。”“墓碑”一边快速更换弹匣，一边低声道。
“不能硬冲。”
“公爵”看着战术平板上的简易地图，“主通道是通往核心区域的必经之路，但我们可以尝试从通风管道或者维修通道绕过去。”
凌风点头同意。
在“公爵”的指引下，他们找到了一个位于通道顶部的、栅栏已经松动的通风口。
“墓碑”托着戴维斯爬了上去，戴维斯用力撬开栅栏，率先钻入黑暗狭窄的管道。
管道内更加逼仄，仅容一人匍匐前进，空气中弥漫着更浓的灰尘和金属腥味。
爬行了大约几十米，前方传来了微弱的光线和说话声。戴维斯小心翼翼地从另一个栅栏缝隙向下望去。
下面是一个相对宽敞的设备间，数台老旧的、布满仪表的巨大机器占据了大半空间。
三名穿着便装但手持AK-74的武装人员正守在设备间通往主通道的门口，神情紧张地听着外面的交火声。
他们的注意力完全被主通道的战斗吸引，丝毫没有察觉到头顶的危险。
戴维斯对着下方打了个手势，示意目标数量和位置。
凌风眼神冰冷，对着麦克风（此刻已解除静默）用极低的声音下令：“清除。”
噗！噗！噗！
三声VSS特有的轻微枪声几乎在同一时间，从不同的通风口位置响起！下方三名敌人身体猛地一震，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软软地倒了下去。
小队迅速从通风口落下，占据设备间。
“清除。”
“区域安全。”
凌风走到设备间门口，小心地向外望去。
门外就是那条宽阔的主通道，此刻枪声已经停歇，看来之前的伏击者已经被“墓碑”和戴维斯的火力压制或者解决了。
但就在他准备下令继续前进时，主通道深处，更下方的地方，隐隐传来了一阵低沉的、仿佛某种巨大机械开始运转的嗡鸣声！
同时，通道顶部几盏原本熄灭的老旧灯管，开始闪烁不定，发出滋滋的电流声，最终勉强亮起了昏黄的光芒！
有人启动了这里的部分电力系统！
是马卡洛夫！
他就在下面！而且可能已经接近了“灯塔”的核心控制区！
“快！”
凌风低喝一声，“他们可能已经在激活系统了！”
小队不再犹豫，沿着主通道，向着那低沉嗡鸣声传来的方向，急速向下冲去。
灯光虽然昏暗，却足以让他们看清道路，也让他们彻底暴露在可能存在的监视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