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以“降妖有功”为由，叶染随队返宗门
沈清辞那两个字，如同一道赦令，让广场上紧绷的空气瞬间松弛下来。
林薇薇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像是被雨水洗过的天空，清澈又明媚。她望着自己师兄那冷峻的侧脸，心中充满了感激与喜悦。“太好了！多谢师兄！”她真心实意地说。在她看来，师兄虽然平日里清冷了些，但终究还是心怀正道与慈悲的。
另一边，灰牙那颗悬在嗓子眼的狼心，也总算“哐当”一声落回了肚子里。他激动得一张狼脸都快皱成了菊花，想跪下磕头，又觉得仙师未必喜欢这套，想说几句文雅的感谢话，奈何肚子里墨水有限，憋了半天，最后只是涨红了脸，对着沈清辞重重一抱拳，瓮声瓮气地吼道：“多谢仙师成全！仙师大恩，我万妖窟上下，永世不忘！”
他这一嗓子，带动了周围所有的小妖。那些原本还在“装死”或“重伤”的，此刻也顾不得演戏了，纷纷爬起来，用各种奇腔怪调跟着呐喊助威。
“多谢仙师！”
“仙师慈悲！”
一时间，妖声鼎沸，场面热烈得像是提前过年。这群刚刚还在“悲痛欲绝”的妖族，此刻脸上洋溢着劫后余生的、朴实而又真挚的（伪）笑容。
沈清辞对这番喧闹置若罔闻。他的目光扫过那一张张激动中带着谄媚的妖脸，最终，还是落在了那艘静静悬浮的云白色飞舟上。他做出了一个符合逻辑、符合道义、也符合宗门利益的决定，可心中那丝挥之不去的怪异感，却像一根扎进肉里的倒刺，拔不出来，咽不下去，随着每一次心跳，隐隐作痛。
他不再多言，转身从储物戒中取出一艘小巧的飞舟，灵力到处，飞舟迎风见长，很快化为一艘能容纳数人的云白色小舟，静静悬浮在半空中。
“师兄，她太虚弱了，经不起颠簸。”林薇薇看着叶染昏睡的模样，有些担忧。
灰牙立刻会意，他回头对着两个探头探脑的兔妖吼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找块干净的木板，给这位姑娘做个担架，动作轻点！找些最软的干草铺上！要是颠着了这位姑娘，我扒了你们的皮！”
“是，是！”两只兔妖吓得一哆嗦，连滚带爬地跑了。
万妖窟的妖族们，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执行力。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一个简易却用心的担架就做好了。那是一块不知从哪个妖将房里拆下来的、质地最好的楠木板，上面铺了厚厚一层晒干的、还带着太阳气息的软草，甚至还有一只狐妖贡献出自己珍藏多年的、一条不知从哪儿抢来的丝绸毯子，小心翼翼地铺在软草上。
林薇薇看着这个朴素但干净的担架，心中对这群“改邪归正”的妖族，好感又多了几分。
她和另一名自告奋勇的熊妖，小心翼翼地将“昏睡”中的叶染抬到担架上。整个过程，叶染都一动不动，呼吸微弱，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她无关。她那张苍白的脸埋在柔软的干草与丝绸中，更显得楚楚可怜。
熊妖和另一名狼妖抬着担架，脚步放得极轻，生怕弄出一点颠簸。他们身后，灰牙领着一众妖将，如同一个送女儿出嫁的老父亲，满脸“不舍”与“欣慰”地跟在后面，一路护送到飞舟下方。
“仙师，仙子，”灰牙站在飞舟下，仰着头，表情庄重而肃穆，“今日之恩，我灰牙没齿难忘。从今往后，我万妖窟必定约束群妖，再不与人族为难。若有差遣，仙师一道传讯符，我灰牙万死不辞！”
他说得情真意切，就差指天发誓了。
林薇薇被他的“忠义”所感动，温言道：“灰牙大王不必如此，降妖除魔，本就是我辈分内之事。你们能拨乱反正，亦是大功一件。待我们回到宗门，必会向长老们说明情况。”
“多谢仙子！多谢仙子！”灰牙连连点头，激动得直搓爪子。
沈清辞没有说话，他只是默然地看着熊妖和狼妖用妖力，将担架平平稳稳地托上飞舟。他的目光，最后一次，扫过这片血腥未干的广场。
那群妖族，此刻都仰着头，脸上是近乎虔诚的敬畏。他的师妹，正满眼关切地守在担架旁，为那个可怜的女子掖好毯角。而担架上的女子，安静地躺着，像一朵被狂风暴雨摧残过的、再也无法绽放的娇弱花朵。
一切都那么的合理。
一个完美的、逻辑自洽的闭环。
他那颗因一丝直觉而动摇的道心，在眼前这幅“铁证如山”的画面前，似乎终于被强行抚平。
或许，真是自己多心了。
沈清辞收回目光，不再看下方那群还在卖力挥爪告别的妖族。他转过身，站到飞舟前端，指尖掐诀，一道温和的灵力注入舟体的阵盘。
飞舟发出一声轻微的嗡鸣，舟身周围亮起一层淡青色的光晕，缓缓地、平稳地向上升起。
下方的欢呼声与道别声渐渐远去，万妖窟那粗犷而狰狞的建筑轮廓，在视野中不断缩小。山间的风带着夜的凉意，吹起沈清辞雪白的衣袂和林薇薇的发丝。
林薇薇蹲在担架旁，又从储物袋里取出一件自己的外衫，轻轻盖在叶染身上，生怕她着凉。做完这一切，她才松了口气，抬头看着前方师兄挺拔如松的背影，心中一片安宁。
能救下这个可怜的姑娘，真好。
飞舟穿过云层，向着天衍宗的方向疾驰而去。舟上，一片静谧。
沈清辞专注于驾驭飞舟，面沉如水。
林薇薇守着“病人”，满心怜悯。
谁也没有注意到。
就在飞舟彻底隐入云海，下方再也看不见万妖窟的影子时，那个躺在担架上、被认为已经彻底昏死过去的女子，那双被长长睫毛覆盖的眼皮，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但在那无人看见的、被柔软丝绸与凌乱发丝遮掩的阴影里，在她那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唇边，一个极淡、极轻、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弧度，正无声地、缓缓地扬起。
那是一个混杂着无尽嘲弄与全然掌控的微笑。
天衍宗。
那些“老朋友”们。
我，叶染，回来了。
回归计划，第一步，圆满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