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嘎！那边有敌人！”
“敌袭！东南崖壁！”
山上立刻传来了日语声嘶力竭的嚎叫和杂乱的脚步声。
“坏了！”
江岳心头一沉，行踪暴露，偷袭计划破产。
他迅速判断形势，这里距离八角台还有一段距离，但鬼子反应极快。
“快！抢占左侧那个石台！分散隐蔽！”
江岳低吼着，指向左上方一处由几块巨大岩石构成的天然平台，那里视野相对开阔，易守难攻。
队员们反应迅速，立刻散开，利用岩石、树木和起伏的地形，飞快地占据了那个石台及其周边的有利位置。
他们刚刚依托地形形成一道松散的防线，下方和侧翼就传来了密集的脚步声和呼喝声。
很快，至少两个小队的鬼子，呈散兵线，气势汹汹地沿着山坡包抄上来！
他们利用树木和地形掩护，一边射击一边推进，子弹“啾啾”地打在岩石上，溅起一片片石屑。
“不要慌！”
江岳的声音冷静地响起，压过了敌人的枪声和喊叫，
“各自寻找目标！精确打击！不要浪费子弹！”
他停了几秒：
“让这帮狗日的见识见识，在这密林里头，咱们的特等射手是怎么打仗的！”
命令下达，刚才还有些紧张的气氛瞬间为之一变。
这些精确射手们仿佛变了一个人，眼神骤然锐利如鹰。
他们迅速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射击位置，或依托岩石缝隙，
或隐身于灌木之后，或半跪于树根旁，呼吸变得绵长而平稳。
“砰！”
一个刚从树后探出身子，准备投掷手雷的鬼子曹长，额头上瞬间多了一个血洞，一声不吭地倒下，手雷滚落在地。
“砰！”
一名端着轻机枪，试图寻找射击角度的鬼子射手，刚露出半个肩膀，就被不知何处飞来的子弹击中锁骨，惨叫着翻滚下山坡。
“砰！”
“砰！”
枪声并不密集，但每一声枪响，几乎都伴随着一头鬼子的倒地或一声痛苦的闷哼。
精确、冷静、高效！
鬼子冲锋的势头为之一滞。
他们习惯了八路军猛烈的、但精度不足的集群火力，却从未遭遇过如此冷静而精准的点名式猎杀。
在茂密的树林和复杂的地形中，他们甚至很难发现子弹来自哪个具体方向，只觉得身边的同伴一个接一个莫名其妙地倒下，恐惧开始像瘟疫一样在进攻队伍中蔓延。
子弹嗖嗖地飞过，江岳和齐小眼却并未参与这场近距离的狙杀，只是背靠着冰凉粗糙的岩石，仿佛山下的激战与己无关。
齐小眼偶尔飞快地探出头，又迅速缩回来，压低声音问：
“大队长，你咋一点儿不急呢？鬼子可是嗷嗷叫着往上冲呢。”
江岳甚至没往外看，只是随手捡起脚边一颗小石子，在指间捻动着，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
“急啥？
你的兵，都是你一手带出来的好兵，枪法、心性，哪个不是百里挑一？
这十几头先摸上来的鬼子，要是都对付不了，你齐小眼这‘精确射击营’营长的牌子，趁早砸了算逑。”
他侧耳听了听外面那并不密集，却几乎枪枪咬肉的射击声，嘴角甚至扯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
“听这动静，冲上来的这波，怕是没几个能喘气的了。”
“那……鬼子难道不会继续增援？这毕竟是他们的老巢。”
齐小眼还是有些担心，手心微微见汗。
“增援？”
江岳嗤笑一声，将石子扔到一边，
“整个张家口城，鬼子还能剩下多少活人？
满打满算，这赐儿山炮台上，能有两百头鬼子，就算他本博下了血本，把能搜罗到的兵力都堆上来了。
咱们在这儿多干掉一个，他本博手里能用的兵就少一个，守炮台的力量就薄一分。
这买卖，划算！”
齐小眼眨了眨眼，觉得是这么个理，但另一个担忧又冒了出来：
“也是啊……不过，大队长，鬼子要是急眼了，不用步兵冲了，拿山上的小炮或者那门105轰咱们咋办？
咱们这小身板可扛不住重炮。”
“放心，”
江岳拍了拍身后的巨石，
“咱们现在这位置，选得好。等于是这山坡的反斜面，鬼子的直射火炮想打咱们，得把炮口探出来，冒着暴露的风险。
曲射的迫击炮嘛，弹道弯弯绕，在这密林里效果大打折扣。
他们真要不管不顾地开炮，咱们就往回撤一点，退到山背面，让他们炸石头玩去。”
两人正说着，齐小眼又习惯性地猛地探出头，这次停留的时间稍长了些。
缩回来时，脸色凝重了不少：
“大队长，这回不太妙，看着像是来了两个小队！人数不少，分散着往上压！”
江岳闻言，非但没有紧张，眼中反而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
“两个小队？
那正好！
慢慢吃掉他！
打完这两个小队，这八角台炮台的防御力量，估计也就见底了！
本博那老小子，怕是要心疼得饭都吃不下喽！”
齐小眼见江岳如此镇定，心中的那点不安也烟消云散。
他深吸一口气，对着散布在周围岩石、树木后的战士们，用一种刻意压低了的声音下令：
“弟兄们！
都听好了！
就当是平时在靶场训练，都给我沉住气！
看准了再打！
谁他娘的浪费子弹，回去给老子跑十五公里！”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冷冽的杀气，清晰地传到每个战士耳中。
此时，山下那两个小队的鬼子，显然得到了死命令，不顾之前同伴被精准狙杀的恐惧，在军官的嘶吼和督战下，再次发起了进攻。
他们利用树木和地形，以更加分散的队形，交替掩护，小心翼翼地向山上推进。
子弹盲目地扫射着八路可能藏身的岩石和灌木，试图进行火力压制。
然而，回应他们的，依旧是那令人胆寒的、稀疏却精准无比的冷枪！
一个鬼子机枪手刚找到一处相对开阔的位置，正准备架设歪把子轻机枪，一枚子弹不知从何处飞来，直接打穿了他的钢盔，鲜血和脑浆瞬间迸溅在机枪上。
一名挥舞着军刀，催促士兵前进的军曹，刚喊出半句“突击”，声音便戛然而止，胸口爆开一团血雾，军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