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之上贤吉猛然起身，
“命令第一步兵联队，派出追击部队，一定要咬住这股八路。”
“哈依！”
张大彪蹲在断崖边，指尖碾碎一片沾着硝烟的枯叶。
山风裹着焦糊味掠过谷底，远处鬼子有一个中队的兵力，在他身后一里地的距离，借着月光，能看到小鬼子头盔的反光。
“报告！二班在羊角沟打掉了六个追兵。”
通信兵从后面追上来，张大彪看了一眼地形，
“这里布置个拌发雷！”
通信兵跟上张大彪，
“三排长说鬼子学精了，现在追击队形拉得跟面条似的。”
“要的就是这个。”
中队长宫本信三郎看着又一名伤兵被军医抬到后方，气的只想爆炸，望远镜里八路溃兵的身影时隐时现。
那些灰布军装总在即将进入掷弹筒射程时拐个弯，就像故意等他们似的。
“宫本队长！前方山谷变窄……”
副官话音未落，前方突然响起密集的枪声。
子弹擦着宫本耳畔掠过，将通讯兵的钢盔击出凹痕。
整条山谷突然活了过来。
两侧山壁腾起数十道硝烟，埋在地下的铁雷、石雷、子母雷次第炸响。
进入山谷的鬼子拼命向后撤退，等他们撤出山谷，战场突然安静下来。
“清点损失。”
硝烟未散的山谷口，残雪混着血水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鬼子士兵瘫坐在地，喘息声与伤兵的呻吟声交织。
宫本信三郎将军刀狠狠插进冻土，刀柄上的菊花纹章沾满泥浆：
“八嘎！五十三个帝国勇士……这还只是进入山谷的半个中队！”
副官低头看着伤亡统计单，手指微微发抖：
“报告中队长！实际阵亡四十七人，重伤六人，轻伤者二十余人……”
宫本信三郎猛然转身：
“传令！让第三小队派出一个分队，护送伤兵立即返回！”
他抓起无线电报话机，手指因用力而发白。
“这里是宫本中队！我们在黑石岩东侧五里山谷遭遇八路主力伏击，损失一个小队，请求紧急战术指导！”
高桥一郞的声音从报话机中传出：
“宫本君，请关注你的任务，咬死这伙八路。”
宫本信三郎瞳孔骤缩：
“联队长，我们……”
“执行命令！”
山谷中比外面更加漆黑，血迹在霜冻的地面上凝结成暗红色的冰晶。
宫本信三郎握着军刀的手微微发抖，刀尖在地面划出深痕：
“派出一个分队……不，两个分队！攻击前进。”
两个鬼子分队呈楔形阵型缓缓推进，枪口始终对着两侧山壁。
一个小鬼子走在最前面，不时把枪口指向漆黑的前方，却看不到敌人。
鬼子分队长走在队伍中间，警惕地向四周观察。
山谷两侧突然传来诡异的声响，这声音像是风声，又像是哭声，在雾气中回荡不散。
小分队的鬼子走出谷口，也没有再遭受哪怕一发子弹的袭击，八路似乎突然间再次全部撤走。
宫本信三郎得到消息后，心中一惊，
“这群八路逃走了？”
想到自己的任务，他催促手下，
“快追。”
清晨。
晨雾未散的河滩地，薄霜在枯草上凝结成蛛网状纹路，远处小王庄的轮廓在硝烟中若隐若现。
宫本信三郎手持望远镜发出命令：
“通讯兵！发送当前位置，八路在小王庄有永久工事，此处地势开阔，更利于大部队展开。”
通信兵跪在河岸的土坑中调试电台，手指冻得发紫：
“报告！已向旅团部发送坐标，旅团部回电，坚守待援，战车部队已经出发。”
宫本信三郎抓起军刀劈断身旁的枯黄的芦苇：
“命令所有人隐蔽，不要成为八路的活靶子。”
第九混成旅团指挥部。
池之上贤吉盯着军用地图，找到小王庄的位置，
“五公里……还有公路，八路昨天绕了一个大圈，没想到又绕了回来。”
池之看了一眼准备记录的通讯参谋：
“命令，战车大队沿公路突进，骑兵大队迂回包抄，步兵大队紧随出击。”
装甲车引擎的轰鸣声中，鬼子战车部队碾过结冰的河滩，转向公路方向。
十几分钟后。
宫本已经听到战车的轰鸣声。
他转头看向公路方向，九五式战车的履带刚碾上河滩，速度立即降了下来，河滩地虽然开阔，却不平坦，大坑连着小坑。
宫本拿出膏药旗，朝着坦克的方向挥舞，坦克转向了宫本的方向。
坦克边走，炮塔还在转动，寻找可能的敌人，几分钟后，坦克就开到了宫本身旁。
正在此时，宫本听到一声极为尖锐的啸叫声，从头顶划过，接着，击中了距离自己最近的那辆坦克。
巨大的轰鸣声，让宫本瞬间丧失了听力。
他看到了炮弹后面螺旋形的气浪，看到坦克前装甲如同纸片般被撕裂，看到炮弹与装甲接触的位置，钢铁如同黄油般融化，看到撕裂的坦克里面的装填手，大张着惊恐的嘴。
他又看到，坦克分成了几部分，抛向四周。
宫本信三郎回头看向炮击的方向，似乎是在一个土坡上，距离至少有三公里。
八路什么时候有威力如此巨大又精准的火炮？
其他坦克还没有意识到出了什么问题，还在继续前进。
柱子在小王庄的土坡上，从望远镜中看到了被打散架的鬼子坦克。
炮组几个人都高兴地跳了起来，柱子仿佛想到了他的哥哥，突然吼道：
“装弹！”
炮组成员都回过神，还有十几辆坦克，现在还不是庆祝的时候。
很快，第二发炮弹飞出了炮膛，向着第二辆坦克飞去。
第二辆坦克正好掉进一个坑中，炮弹击中了坦克的尾部，接着，坦克中的炮弹殉爆，第二辆坦克立即被还原成零件状态，飞向四周。
鬼子的坦克手这时候全部明白过来，大队长松下幸助推开舱盖，挥着手臂，要求所有坦克向着土坡冲锋。
“装填手报数！”
“第三发！”
柱子抹了把冻得发红的鼻尖，望远镜里那些铁王八突然像受惊的蚂蚱般乱窜。炮管在零下十五度的空气里蒸腾着白烟，第三发炮弹已经推入膛室。
河滩地上，三辆九七改坦克突然加速，57毫米短管炮扭动着，全部指向土坡炮阵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