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屑如败叶纷扬，尚未落定。
赵虎山峦般的身躯堵死了门框，炼气四层的灵压肆无忌惮地倾轧着狭小空间里的每一寸空气，污浊的尘埃在这沉重的压力下凝滞翻滚。
他赤红的三角眼死死锁定角落里的林昊，那目光像是淬了毒的钩子，要将猎物撕碎嚼烂。
王五赵六连滚带爬逃回去的惨状和那些大逆不道的狂言，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脸皮上，兹兹作响。
威严扫地！
若不用最酷烈的手段将这废物碾成齑粉，他赵虎在外门将彻底沦为笑柄！
“小杂种！”
咆哮声震得房梁簌簌落灰，
“老子今天要把你一身贱骨头一寸寸捏碎！”
废话已是多余。
肥胖的身躯爆发出与体型不符的迅猛，裹挟着恶风，淡黄色的土属性灵力覆盖右拳，毫无花哨地直轰林昊面门！
这一拳，就是要用绝对的力量差距，将反抗的苗头连同头颅一起砸进烂泥里！
拳风激荡，吹起地面积年的污垢。
炼气四层对二层，是碾压！
赵虎脸上甚至提前浮现出残忍的快意。
压力扑面，林昊呼吸骤紧，肌肉本能战栗，但眼底深处却是一片冰封的死寂，所有心神都在疯狂计算。
距离、速度、角度…
他在等待那稍纵即逝的、对方最得意也最松懈的瞬间！
拳锋及体前一刹！
就是现在！
丹田内，那根细如牛毛、暗红血光流转的煞血针无声震颤，下一刻，化作一缕肉眼难辨的暗红丝线，裹挟着凝练到极致的阴寒煞气，以超越视觉捕捉的速度，直刺赵虎怒睁的右眼！
无声无息，唯有死亡降临前那刺入骨髓的阴冷！
“什么？！”
赵虎浑身的肥肉猛地一僵！
炼气四层的灵觉在最后关头发出撕裂般的警报！
脸上的狞笑瞬间冻结，被极致的惊骇取代。
拳已挥出，变招不及！
仓促间，他只来得及将更多灵力疯狂灌向头颅前方的护体灵光，那淡黄光芒骤然厚实几分！
他不信！不信这废物能破开中期修士的护体灵光！
“啵——！”
一声轻微却令人心悸的脆响。
暗红血线触碰到灵光，竟如热刀切油，那浑厚的淡黄光幕应声破开一个微不可察的小孔！
血线速度几乎未减，在赵虎瞳孔中倒映出最后一丝惊骇，精准地没入其右眼！
“呃啊啊啊——！！我的眼！眼睛！！！”
凄厉到非人的惨嚎猛地炸开！
赵虎前冲之势戛然而止，轰出的拳头软垂，另一只手疯狂抓向剧痛的右眼，庞大的身躯因无法忍受的痛苦而剧烈颤抖，踉跄倒退，每一步都踩得地面闷响。
煞血针入体即化，阴寒煞毒如同决堤洪流，瞬间在他眼眶、头颅内爆开肆虐！
右眼瞬间被黑暗和钻心剧痛吞噬，更可怕的是毒素急速蔓延，侵蚀神经，冻结血液，堵塞经脉！
他感觉半边脑袋麻木，左眼视线也开始模糊充血，体内奔腾的土灵力变得如同陷入泥潭，运转晦涩，甚至开始反冲丹田！
“毒…好狠辣的毒！”
他剩下的左眼死死瞪着林昊，充满了痛苦、愤怒，但更多的是见了鬼般的恐惧和难以置信！
这根本不是炼气二层该有的手段！
战机稍纵即逝！
林昊脸色惨白，太阳穴针刺般剧痛，驱动煞血针几乎抽空他刚恢复的精神与大半灵力。
他猛咬舌尖，剧痛刺激下，身体如绷紧的弓弦弹射而出！
趁你病，要你命！
所有残余灵力灌注右腿，一记毫无花哨的鞭腿，狠厉地扫向赵虎因剧痛而弯曲、毫无防护的膝关节外侧！
“咔嚓！”
清晰的骨裂声令人牙酸！
“嗷——！”
赵虎再次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嚎，膝关节扭曲成一个诡异的角度，山峦般的身躯再也无法支撑，轰隆一声侧摔在地，震起一片尘埃。
剧痛、煞毒、灵力反噬多重打击下，他意识模糊，只能像离水的鱼般抽搐，发出嗬嗬的破风箱声，反抗之力尽失。
林昊喘着粗气，冷汗浸透后背，强忍眩晕，迅速上前在赵虎肥硕身上摸索。
赵虎左眼只剩无尽的恐惧和哀求，连指尖都无法动弹。
一个粗糙的灰色储物袋被搜出。
林昊神识微凝，强行冲开那因主人重创而摇摇欲坠的精神印记。
神识探入，空间一立方左右。
几十块下品灵石，几瓶标签模糊的低劣丹药（回气丹、凝血散），两三本破烂秘籍（《厚土诀》、《基础拳脚》），些许金银杂物。
“真穷啊。”
林昊心念急转，沟通气海熔天炉。
“嗡…”
炉身微震，袋内所有下品灵石和劣质丹药瞬间消失。
刹那——
【叮！成功提炼下品灵石*53，获得灵气精粹一团。】
【叮！成功提炼劣质回气丹*5，劣质凝血散*3，获得下品回灵丹*2，下品凝血丹*1。】
精纯的灵气精粹和三颗圆润丹药浮现。
林昊立刻将灵气精粹吸入体内，澎湃温和的灵力迅速补充消耗，滋润干涸经脉。
丹药则被他迅速收起。
做完这一切，他才冰冷地看向地上因煞毒持续发作而不断痉挛、气息奄奄的赵虎。
此刻的赵虎，右眼血肉模糊渗着黑血，左眼涣散，面覆青黑，浑身冰冷，嚣张尽去。
“赵管事，”
声音冷彻骨髓，
“想死，还是想活？”
赵虎身躯剧颤，涣散左眼艰难聚焦，死亡阴影和煞毒蚀体的痛苦压倒了一切。
“活…想活…求…求你…”
声音微弱带泣，彻底屈服。
“发心魔大誓。”
林昊语气不容置疑，
“今日之事，若有半字泄露，包括我的手段、你的伤势，永世不得超生！以后见了我，就当见祖宗，胆敢背后捅刀子！立刻心魔焚身，经脉尽断而亡！”
心魔大誓！
赵虎眼中挣扎剧烈，但右眼的剧痛和体内的阴冷吞噬着最后意志。
发了誓，生不如死！
不发，当场毙命！
短暂死寂后，求生欲碾碎一切。
他断断续续，以残存精气发下恶毒誓言。
感知到冥冥中的约束力成立，林昊才微微颔首。
取出那枚下品凝血丹，捏下小半，塞进赵虎嘴里。
药力化开，暂护心脉，缓解部分煞毒和剧痛，吊住其性命，却远未治愈。
“记住誓言。你的命，在我手。滚吧，有人问起，你知道如何说。”
“练功…走火入魔…”
赵虎虚弱应答，心如死灰，不敢违逆。
林昊侧身让开。
赵虎如濒死野狗，用完好的左臂和独腿，拖着残躯，艰难地、一点点爬出杂役房，在黎明微光中，留下一道断断续续的血污与绝望痕迹。
林昊立于门口，晨曦落在他苍白却平静的脸上。
他深吸清冷空气，感受体内缓缓恢复的灵力与那三颗丹药的存在。
第一关，踏过。
前路仍长，杀机四伏，但他手中已握有撕开黑暗的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