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的雾气渐渐散去，夕阳的余晖透过云层，洒在这支疲惫却依然整齐的队伍上。
谷盈蹲在溪边，捧起一捧冷水泼在脸上，冰凉的触感让他疲惫的神经稍稍清醒了些。
“报告！垫后的三团已经归队，确认甩开了追兵。”通讯兵快步跑来，声音里带着一丝如释重负。
谷盈点了点头，转身跳下岩石。他的动作利落，但眼角的疲惫却掩饰不住。“让同志们休息吧，今晚就在这里宿营。”
炊烟很快在林中升起。几个战士从老乡那里换来了几袋红薯和糙米，架起铁锅煮起了稀粥。
香气飘散开来，引得饥肠辘辘的战士们频频张望。
临时指挥所设在半山腰的一间废弃木屋里。方志敏靠坐在墙角，脸色苍白，额头上还渗着细密的汗珠。
他的病情显然又加重了，但眼神依然坚定。
“老方，喝点热水。”谷盈递过一个搪瓷缸子，在他身边蹲下。
方志敏接过缸子，温热的水汽氤氲在他消瘦的脸庞前，声音有些沙哑，“部队情况怎么样？”
“减员不多，弹药也还够用。”
方志敏笑了笑，刚要说话，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谷盈连忙扶住他，眉头紧锁，担忧道：“你的病不能再拖了，得想办法找大夫。”
“现在哪有这个条件？”方志敏摆摆手，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地图，“先说说下一步吧。49师突然撤走，这个口子开得太及时了，我总觉得不对劲。”
刘英凑过来，指着地图上的标记：“侦察兵报告，49师是往南昌方向急行军，看样子是南昌出了大事。”
谷盈眼睛一亮，“南昌？难道是周辰？”
众人面面相觑，这个最近突然冒出来的名字，却以极快的速度扬名大江南北，不光报纸上经常占据头版，还频频出现在国民党军官的口中。
他们从被俘国民党官兵的语气，就能够判断出这个人绝对不简单，论在国民党心中的分量甚至超过了当初的十九路军。
方志敏轻轻咳嗽了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他，“我有个想法，周辰在九江闹出这么大动静，常凯申现在肯定焦头烂额。我们不如......”
谷盈眼睛一亮：“你是说，趁这个机会，向九江方向靠拢？”
“对。”方志敏点点头，“虽然路途遥远，但敌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了南昌。而且，周辰既然敢公开反对国民党，说不定......”
“说不定能成为我们的盟友。”谷盈接过话头，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转头看向其他人：“你们觉得呢？”
刘暎摸着下巴沉思片刻：“风险很大，但如果成功，收获更大。”
乐少华也点头表示同意：“总比在山区里打转强。”
谷盈站起身，“那就这么定了，先休整三天，等侦察兵摸清情况再行动。老刘，你带几个机灵的战士，想办法和周辰取得联系。”
他看向方志敏，声音柔和了些：“老方，你好好休息。接下来的路，还长着呢。”
方志敏微微一笑，将搪瓷缸子里的热水一饮而尽：“放心吧，我这把老骨头，没那么容易散架。”
夕阳西下，山间的雾气渐渐散去。远处的山路上，一队挑着担子的老乡正朝他们走来，箩筐里装着新挖的红薯。
周辰此刻尚且不知道，他的一番横冲直撞在历史的水面上掀起了多大的波澜，至此整个南方六省的局势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