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凯深吸一口气，看着面前的两位检察官。
“王检察官，陈德华不是普通的商人。”
“什么意思？”
“他背后有人。很有权势的人。”林凯的手在桌子上轻轻颤抖。“如果我说出来，他们不会放过我家人的。”
王检察官和李检察官对视一眼。
“林凯，你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李检察官靠前坐着。“陈德华跑了，把你当替罪羊。你还要替他们保守秘密？”
“你们不懂。”林凯摇摇头。“这些人的能量，比你们想象的大得多。”
“那你说说，都有哪些人？”王检察官拿起笔。“我们能保护你的家人。”
林凯苦笑。
“保护？你们能保护多久？一年？两年？”
“林凯！”李检察官猛地拍桌子。“你现在是重点嫌疑人！不是受害者！”
办公室里陷入沉默。
林凯看着天花板，内心在做最后的挣扎。
“如果我全部交代，你们能保证减刑吗？”
“这要看你的配合程度。”王检察官说道。“还有涉案金额和你的作用。”
“涉案金额…”林凯闭上眼睛。“三个亿。”
什么？
李检察官手里的笔掉在了地上。
“三个亿？”王检察官的声音都变了。“你确定？”
“确定。”林凯点点头。“这还只是我经手的部分。”
王检察官站起来，在办公室里走了两步。
“林凯，你知道三个亿意味着什么吗？”
“死刑。”林凯的声音很平静。“我知道。”
“那你…”
“所以我必须说出全部真相。”林凯睁开眼睛。“换取从轻处理。”
王检察官重新坐下。
“好。从头开始说。”
林凯整理了一下思路。
“两年前，陈德华找到我。说有个项目需要财务顾问。”
“什么项目？”
“东城区的旧城改造。”林凯说道。“当时我以为就是普通的房地产开发。”
“后来呢？”
“后来我发现，这个项目的审批过程太顺利了。”林凯回忆着。“所有的手续，都是一路绿灯。”
“绿灯？”李检察官皱眉。“东城区的项目审批很严格的。”
“对。所以我开始怀疑。”林凯说道。“直到有一天，我见到了张副市长。”
张副市长？
王检察官和李检察官都愣住了。
“张建国？”王检察官试探性地问道。
“对。就是他。”林凯点头。“陈德华带我去见他的。”
王检察官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见面时说了什么？”
“张副市长说，这个项目对市里很重要。让我好好配合陈德华。”林凯停顿了一下。“还说，会有相应的感谢费。”
感谢费。
这个词在办公室里炸响。
“多少？”李检察官问道。
“第一次，五十万。”林凯说道。“以咨询费的名义打到我账户上。”
“第一次？”王检察官抓住了关键词。“还有几次？”
“总共六次。”林凯算了算。“加起来差不多三百万。”
王检察官记录着。
“除了张建国，还有其他人吗？”
林凯犹豫了一下。
“还有规划局的刘局长。土地局的李主任。”
“他们也收钱了？”
“都收了。”林凯点头。“而且数额更大。”
“多大？”
“刘局长收了八百万。李主任收了六百万。”林凯说道。“都是通过我的账户中转的。”
王检察官停下笔，看着林凯。
“你的意思是，你只是个中转站？”
“差不多。”林凯说道。“陈德华不想直接转账给他们。太明显了。”
“所以用你的账户洗钱？”
“对。”林凯承认了。“钱先转到我这里，然后我再以各种名义转出去。”
李检察官站起来。
“林凯，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我知道。”林凯的声音有些哽咽。“但是当时，我已经收了第一笔钱。想退都退不了了。”
“为什么不报警？”
“报警？”林凯苦笑。“报给谁？张副市长？刘局长？”
王检察官明白了。
这是个庞大的利益链条。
从市领导到各个局长，都被绑在了一起。
“林凯，除了这些人，还有其他人参与吗？”
林凯想了想。
“还有银行的人。”
“银行？”
“对。工商银行东城支行的行长王华。”林凯说道。“他负责放贷。”
“放了多少？”
“十五个亿。”
什么？
这个数字让两位检察官都震惊了。
“十五个亿的贷款？”王检察官确认道。
“对。而且抵押物的评估价值，明显虚高。”林凯说道。“正常情况下，最多能贷八个亿。”
“王华也收钱了？”
“收了一千万。”林凯点头。“通过他老婆的账户。”
王检察官在纸上快速记录着。
现在牵涉的人员和金额，已经远远超出了他们的预期。
“林凯，你刚才说，陈德华转移的钱几乎全部。具体是多少？”
“二十八个亿。”林凯说道。“这是我最后一次看到的数字。”
二十八个亿。
办公室里陷入了死寂。
“林凯，你确定这些数字都准确吗？”王检察官的声音有些沉重。
“确定。”林凯点头。“所有的账目，我这里都有备份。”
“备份？”李检察官急忙问道。“在哪里？”
“在我家里。”林凯说道。“保险柜里。”
王检察官立即站起来。
“我们现在就去取。”
“等等。”林凯拦住他们。“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我要亲自带你们去。”林凯说道。“而且，我要先给我妻子打个电话。”
王检察官考虑了一下。
“可以。但是电话内容我们要监听。”
“没问题。”林凯同意了。
李检察官拿出手机递给林凯。
“打吧。”
林凯拨通了妻子的号码。
“喂，小雅？”
“林凯？你在哪里？”妻子的声音很焦急。“今天一早就有人在楼下问你。”
林凯的心一紧。
“什么人？”
“不知道。看起来不太好惹。”妻子压低声音。“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小雅，你现在立刻带着孩子，去你妈妈家住几天。”林凯快速说道。
“为什么？到底怎么了？”
“别问为什么。马上就走。”林凯的声音很急促。“记住，什么都别带，人走就行。”
“林凯，你吓到我了。”
“相信我，快走。”林凯说完就挂了电话。
王检察官看着他。
“看来你说的威胁是真的。”
“对。”林凯站起来。“我们现在就去拿证据。但是我要求，派人保护我的家人。”
“没问题。”王检察官点头。“李检察官，你联系局里，派人去保护林凯的家人。”
“好。”李检察官立即打电话安排。
半小时后，三人坐车前往林凯的家。
路上，王检察官问道。
“林凯，你觉得陈德华为什么现在跑？”
“因为他知道你们要抓他了。”林凯看着窗外。“肯定有人给他透风报信。”
“谁？”
“不知道。”林凯摇头。“但是能提前知道检察院行动的人，级别不会低。”
王检察官沉默了。
这意味着，这个案子的复杂程度，可能超出了他们的控制范围。
车子开到林凯家楼下。
楼下确实有几个可疑的人在转悠。
“看到了吗？”林凯指着那些人。“他们就是在监视我家的。”
王检察官拿出对讲机。
“各单位注意，准备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