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鸣九霄,恶女重生赎罪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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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小桃成女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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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天坛周遭,空气仿佛凝固成了沉重而粘稠的实体,每一次呼吸都需耗费极大的力气,吸入肺中的是混合着硫磺、血腥和某种难以名状的腐朽气息的毒瘴。先前的死寂被一种更令人心悸的、源自能量本质的嘶鸣与扭曲低语所取代,如同万千怨魂在耳边疯狂泣诉,又似来自九幽之底的魔物在贪婪地咀嚼着生灵的恐惧。浓郁如化不开的墨汁、又仿佛活物污血的黑气,不再满足于从地面那巨大暗红色阵法中缓缓流淌,而是如同被烧至滚沸的沥青,剧烈地沸腾、鼓噪,疯狂地向上翻涌,形成一道道扭曲盘旋、不断相互吞噬又撕裂的黑色涡流。这些涡流碰撞撕扯间,发出令人牙酸的嗤嗤声响,仿佛空间本身都在不堪重负地呻吟。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与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万物腐朽衰败后沉淀出的终极绝望气息混合在一起,浓烈得几乎凝结成淡淡的血色雾霭,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胸口,带来生理上的强烈不适与灵魂层面的战栗,令人几欲窒息,意志薄弱者甚至开始产生自残或攻击同伴的可怕幻觉。

萧无痕亲率的那支最为核心、百战余生的玄甲骑兵,此刻正面临着超越他们过往所有经验的、凡俗力量难以理解的严峻考验。他们不惧刀剑加身,不恐箭矢如雨,不畏烈火焚身,却被这无形无质、却又无处不在、直侵魂魄的邪恶力量所困顿。训练有素、经历过尸山血海的战马首先承受不住那直透灵魂深处的阴寒与源自本能的恐惧,发出凄厉而绝望的悲鸣,不顾背上骑士的全力安抚与呵斥,疯狂地人立而起,马蹄狂乱地踢踏着布满裂纹的地面,溅起碎石与尘土,瞳孔中倒映着浓郁的黑气,无论如何也不肯再向那如同妖魔巨口般的祭坛靠近半步。骑士们 themselves,甫一踏入黑气弥漫的边缘地带,便觉一股阴冷彻骨、带着强烈腐蚀性的气息,如同拥有生命的亿万细微毒虫,顺着盔甲的缝隙、皮肤的毛孔,无孔不入地钻入体内。丹田中原本奔腾流转、灼热刚猛的内力,瞬间变得如同陷入了万年玄冰凝聚的粘稠泥沼,运行滞涩艰难无比,经脉中传来被冰冷铅块灌入般的剧烈胀痛与深入骨髓的麻木。胸口烦闷欲呕,喉头腥甜,眼前景象开始剧烈晃动、重叠、扭曲,视野边缘有无数扭曲狰狞、张牙舞爪的鬼影在疯狂舞动,耳畔更是被各种充满诱惑、恐吓、哀怨与终极绝望的邪恶呓语所充斥,如同魔音灌脑,疯狂地冲击、侵蚀着他们千锤百炼的意志防线,试图将他们彻底拖入疯狂与自我毁灭的深渊。

“稳住!结圆阵!气沉丹田,意守灵台清明!勿要直视那妖邪黑气,勿听那惑心魔音!想想你们身后的家园父老!”萧无痕的声音如同旱地惊雷,又似一柄饱饮烈火的利剑,强行在那片扰乱心智、吞噬光明的诡异混沌氛围中,撕开了一道充满锐气与不屈意志的口子。他自身亦承受着巨大的压力,肩头那处被“鸩羽泪”侵蚀的箭伤,在阴寒邪恶气息的持续渗透与侵蚀下,剧烈的刺痛感渐渐被一种更深沉、更令人不安的、仿佛连灵魂都要被冻结的冰冷麻木所取代。然而,他眼神中的锐利、坚定与那属于统帅的绝对冷静,非但没有被这绝境削弱,反而如同被投入熔炉的精铁,被激发得愈发炽亮、纯粹。他死死盯着坛顶那两个被浓稠如实质的黑气隐约包裹、如同魔神祭品般的身影,脑中飞速计算着每一个可能强行突破的角度、代价与那稍纵即逝的时机,手中龙渊剑再次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夺目剑芒,凝聚了他此刻所能调动的全部力量与意志,狠狠劈向那层如同活物般蠕动着的无形屏障——

“轰——!”

剑芒与屏障碰撞的刹那,不再是之前那样仅仅激起涟漪,而是引发了一圈更加剧烈、带着暗红血丝、如同伤口溃烂般令人作呕的黑色能量大爆发!狂暴、阴邪、充满毁灭意志的反震之力如决堤狂潮般汹涌袭来,萧无痕闷哼一声,持剑的右臂瞬间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与深入骨髓的酸麻,虎口崩裂,殷红的鲜血瞬间染红了剑柄,他高大挺拔的身形被这股远超预料的力量硬生生震退三步,每一步都在坚硬的石地上留下深深的脚印裂痕。那屏障在黑气的疯狂加持下,显然变得更加坚韧、诡异且具有强烈的攻击反噬特性!正面强攻,不仅代价惨重,伤亡难以估量,而且似乎根本无法撼动其邪恶根基!一股前所未有的焦灼感,如同跗骨之蛆,悄然啃噬着这位向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沙场宿将的心。战局,陷入了令人窒息、进退维谷的绝望僵持,联军最锋利、无往不利的矛,竟被这妖邪诡异的阵法生生阻住,寸进不得,空有满腔热血与勇力,却无处施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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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令人绝望的压抑时刻,一道与周围魁梧甲士相比显得异常纤细娇小,却蕴含着惊人敏捷、韧性与决绝意志的身影,正带领着一支与其说是军队、不如说是暗夜中行走的幽灵般的特殊队伍,在祭天坛侧面一片因之前激烈战斗导致建筑大面积坍塌、地形变得极为复杂崎岖、尚且未被那滔天黑气完全覆盖吞噬的区域,进行着悄无声息却足以决定战局走向的致命行动。

正是小桃,以及她麾下那支由她亲自从数百人中挑选、历经严苛训练、各怀绝技的女子情报与突击小队。

这些女子,或许在绝对的正面力量、冲锋陷阵上无法与久经沙场的精锐甲士相比,但她们拥有着男子往往难以企及的独特优势——灵巧如深山猎豹般的身手、超乎常人的耐心与细致入微的观察力,以及对环境细节近乎苛刻的敏锐洞察力与适应力。她们没有选择与那滔天黑气、坚固屏障进行徒劳的正面抗衡,那无异于以卵击石,自取灭亡。而是如同最狡猾机警的游鱼,最谨慎耐心的潜行者,充分利用了数月来不惜代价摸透的皇宫密道、废弃宫室、排水暗渠,甚至是一些不为人知的狭窄狗洞、年久失修的夹墙、假山内部的隐秘洞穴,绕开了祭天坛正面那令人绝望的厚重防御与能量场,从侧面、从敌人视线的死角,如同水滴渗入海绵,又似阴影完美融入黑暗,悄无声息地潜行到了距离祭天坛足够近、足以清晰观察坛上最细微动静与能量变化的绝佳位置。

小桃此刻伏在一处被巨大攻城槌残骸和飞石砸塌了半边的宫殿倾斜飞檐之下,娇小却充满力量的身体紧紧贴着冰冷粗糙、布满战争创伤的瓦砾与断木,呼吸压得极低极缓,几乎与周遭死寂而破败的环境融为一体。她身上早已褪去了往日那些或俏丽或温婉的华美衣裙,换上了一身特意染成深灰近黑、利落贴身、毫无多余累赘的劲装,完美勾勒出她经过近乎残酷的严格训练后变得矫健、柔韧而充满瞬间爆发力的身形曲线。昔日那双只会端茶递水、绣花扑蝶的纤纤玉手,如今布满了厚实坚硬的茧子,此刻正稳稳地、没有丝毫颤抖地握着一架造型精巧、闪烁着冷硬金属光泽的单筒望远镜——这是凤九歌根据某些模糊却超越时代的记忆画出粗略草图,指明了“望远”与“聚焦”的核心原理,再由军中顶尖工匠与民间隐世的巧手能人反复试验、呕心沥血,才勉强仿制而成的稀罕物,整个联军中也找不出五架,视若珍宝。她的眼神,透过那珍贵无比的镜片,锐利如锁定猎物的雪山苍鹰,摒除一切杂念与恐惧,死死聚焦于祭天坛顶的每一个细微变化、能量流动的轨迹与那两名罪魁祸首的每一个动作。

镜筒缓缓移动,视野无比清晰。她看到苏清婉站立在阵法最中心那个最为复杂、光芒也最刺眼妖异的巨大符文节点上,双脚仿佛扎根其中,双手结着一个古怪而繁复、看久了便让人头晕眼花、心神摇曳的诡异手印,原本娇艳欲滴的嘴唇不断开阖,吟诵着晦涩难懂、语调诡谲阴森、仿佛不属于人间的咒文。那股浓郁得化不开、几乎凝成实质的黑气,如同最忠诚癫狂的奴仆般缠绕在她周身,欢欣雀跃地涌动,衬得她那张原本楚楚动人、我见犹怜的脸蛋,此刻只剩下全然的、令人心胆俱寒的疯狂与一种欲要吞噬天地、逆转乾坤的极致贪婪。她看到二皇子萧无绝,如同一个被抽走了灵魂、只剩下精美皮囊的人偶,僵直地站在苏清婉身后半步的位置,脸色是一种不正常的死灰,眼神空洞麻木得如同最深沉的夜,仿佛不仅是个人意志,连带着生命最本源的气息,都在被脚下那贪婪而邪恶的阵法,以一种缓慢而残酷的方式,一点点抽走、吞噬、榨取。她更清晰地看到,环绕高大坛体插着的那一圈圈散发着不祥能量波动的黑色旗帜的具体方位、精确数量、彼此间的距离,以及旗帜上那些如同拥有独立生命般缓缓蠕动、散发着暗红污秽光芒、只看一眼便让人心生强烈烦恶、精神恍惚、几欲呕吐的诡异符文细节。

“记录!全神贯注,不得有丝毫差错!”小桃压下心头因近距离目睹这超越常理的邪异景象而泛起的一丝生理性寒意与眩晕感,声音压得极低,却清晰异常,带着不容置疑的指令性,对身边一名专门挑选出来、心细如发、擅长快速精准绘图的队员吩咐道,“甲位,正东偏南十五度,距坛基约三十步,三面旗呈三角分布,符文形态扭曲盘绕,似剧毒蜈蚣昂首,旗面黑气最为浓郁,如有实质;乙位,正西偏北二十度,距坛基约二十五步,五面旗错落排列,符文中心有不断开阖的圆点,如同窥视人心的邪恶之眼,能量波动异常频繁剧烈;丙位……坛顶四角边缘,核心主旗各一面,旗杆明显高出其他,材质特殊,泛着金属幽光,符文最为繁复狰狞,如同活物血管搏动,能量源头感、控制感最为强烈……特别注意苏清婉结印时手指的每一次细微变化、角度调整,尤其是她每变换一次关键手印,对应区域的旗帜能量波动峰值与黑气涌动的方向……”

她的语速极快,却条理分明,逻辑清晰,每一个信息点都精准无比,如同最精密的仪器在输出数据。那名负责绘制的女兵屏住呼吸,眼神专注到了极致,手中特制的炭笔在一张经过特殊处理、韧性极佳、不易破损的薄羊皮纸上飞速游走,线条简洁、肯定而富有表现力,不仅精准勾勒出祭天坛的大致轮廓、各级台阶、旗帜的精确方位与相对距离,甚至连一些关键的符文扭曲特征、苏清婉施法时那明显有别于正常武学发力或宫廷礼仪的、充满邪异韵味的手势动作细节,都尽可能详细而形象地记录了下来。

图纸迅速完成,小桃接过来,目光如最严苛的考官般快速扫过每一个细节,与自己观察到的、脑海中记忆的景象相互印证、补充,确认没有任何疏漏与误差后,立刻将其小心翼翼地卷起,塞入一根细小的、经过特殊防潮防腐处理的铜管之中,然后用特制的、极其坚韧的细绳,牢牢绑在早已准备好、经过长时间特殊训练、体型小巧玲珑且飞行轨迹灵活多变、难以被普通弓弩锁定的迅雀腿上。

“送去给小姐!务必最快速度!小心空中流矢和下方翻涌的黑气边缘!”她轻轻抚了抚迅雀光滑而充满生命力的羽毛,感受着那小小心脏急促而有力的跳动,然后手臂沉稳地一扬,那小小的灰色身影如同蓄势已久的闪电般,“嗖”地一声蹿出藏身之处,灵巧至极地避开空中偶尔零星掠过的流矢和下方如同触手般试图缠绕上来的稀薄黑气边缘,以一种近乎笔直的、义无反顾的轨迹,朝着后方凤九歌所在的中军指挥位置疾飞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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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后方临时搭建、气氛凝重如铁的指挥区域,凤九歌正紧蹙着黛眉,一双流转着智慧与焦灼的美眸死死盯着那被浓稠如墨汁的黑气完全笼罩、如同远古妖魔盘踞巢穴般的祭天坛,心中的不安与焦虑如同疯狂滋生的藤蔓,紧紧缠绕着她的心脏,几乎让她喘不过气。脑海中的系统界面依旧是一片死寂的、令人绝望的灰色,无论她如何用意念呼唤,都没有丝毫回应,仿佛那伴随她重生、给予她无数次指引与力量的存在,已经彻底湮灭于时空长河。手臂上那不断向上蔓延、已经越过肘关节、正向肩头侵袭的琉璃化区域,传来的不再是单纯的、尖锐的刺痛,而是一种深入骨髓、仿佛连灵魂最深处都要被彻底冻结、化为无机质的极致寒意,无时无刻不在冰冷地提醒着她,为强行窥探、干预天命轨迹所付出的、可能是无法挽回的沉重代价。就在她苦思冥想,几乎要将脑海中所有纷繁复杂的记忆碎片、知识残章都翻搅出来,试图从那一片混沌与绝望中,寻找出一线微乎其微的破局生机时,眼角余光敏锐地瞥见一道熟悉的、快如流星的灰色影子掠过上空——

“是小桃的迅雀!”凤九歌精神陡然一振,仿佛在无尽黑暗冰冷的海底终于看到了一缕穿透而来的微光。她立刻伸出那只尚且保留着血肉温度、未曾完全琉璃化的右手,精准而稳定地接住了落下的小小信使,迅速解下它腿上的铜管,取出里面那张承载着可能决定胜负的关键信息的羊皮纸图纸,迫不及待地在临时充当桌案的青石板上展开。

目光如同最高效精准的 scanner,带着无比的专注与急切,快速扫过图纸上那些由炭笔勾勒出的简洁却极具神韵的线条、精确的方位标注以及那些充满邪异感的符文特征。起初是无比的凝重与肃穆,随即陷入了高速的思索与比对,紧接着,她的瞳孔猛地微微收缩,仿佛有激烈的电光在脑海深处炸裂、闪耀!前世于深宫之中,百无聊赖时零星翻阅过的那些被正统士大夫视为杂学、趣谈、不值一提的奇闻异志、山海怪谈;凤老夫人闲暇时,坐在暖阁中,用苍老而平和、却蕴含着无尽智慧的声音,缓缓讲述的那些涉及前朝秘闻、古老传说、乃至早已失传的奇门遁甲、风水阵法的零散片段与警示;甚至包括那因果镜系统在彻底沉寂、消失之前,偶尔在她完成某些极其特殊或危险的任务时,不经意间提及的、关于“能量节点”、“法则扰动”、“因果羁绊”、“气运掠夺”等零碎而晦涩、当时难以完全理解的词汇概念……所有这些原本散乱无序、看似毫不相关、甚至被她自己一度忽略的信息碎片,在此刻,在这张由小桃冒着生命危险送来的、无比珍贵的图纸的明确指引与印证下,被她那远超常人的精神力与求生意志强行捕捉、梳理、去伪存真、串联、整合、深度分析!

“这不是……这绝不是单纯的杀戮之阵或防御阵法……”她红唇微启,喃喃自语,指尖无意识地在图纸上那些旗帜的方位连线间快速划过,仿佛在勾勒着无形的能量脉络,眼神越来越亮,如同长久笼罩的迷雾被利剑劈开,豁然开朗,“夺运……逆命……其最核心、最根本的法则在于‘掠夺’与‘强制转换’!它需要持续不断地从外界,很可能就是从这皇城地脉、从阵中被困生灵的精气神,甚至是从更虚无缥缈的国运气数中强行汲取、剥离能量,更需要一个极其稳定而清晰的‘坐标’或者说‘信标’,来精准无比地锁定它所要掠夺的最终目标——那被伪帝窃取、沾染了污秽的国运,乃至是……与这国运、与这阵法核心有着最深羁绊者的气运、命格乃至是……性命本源!那些旗帜,绝非简单的装饰或象征,它们是整个庞大邪恶能量体系进行引导、汇聚、流转和增幅的关键节点,是这妖阵的‘血管’与‘神经枢纽’!而苏清婉和萧无绝,他们不仅是阵法的主持者与能量引导者,更是这阵法与冥冥中掠夺目标之间,至关重要的‘桥梁’和‘坐标’本身!他们的存在,他们的气息,他们的血脉联系,就是这阵法能够精准定位、发动掠夺的基石!”

她猛地抬起头,望向祭天坛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洞彻本质的明悟与决断:“原来如此!我之前想错了方向!强行攻击阵法最核心的能量聚集点,尤其是直接攻击那两个作为‘活体坐标’的人,不仅会因为那坚固屏障的阻隔而难以奏效,付出惨重代价,更可能直接引爆阵法积蓄的、庞大而极不稳定的邪恶能量,引发灾难性的剧烈反噬,后果不堪设想,甚至可能加速目标的毁灭。但若转而破坏其遍布各处、维系整体运转的、相对脆弱的外部能量节点,扰乱其庞大能量流转的稳定与平衡,甚至……想办法切断或者施加强烈干扰,影响其‘坐标’的清晰度与稳定性……那么这看似庞然大物、不可撼动的邪恶阵法,就如同被同时拆除了多处关键承重墙的危楼,失去了稳定的结构支撑,其运转必然会陷入混乱、迟滞,最终从内部开始崩溃,不攻自破!”

思路瞬间变得清晰无比,如同拨云见日!她立刻再次取出随身携带的纸笔,凭借着自己强大的记忆力和对图纸信息的深刻理解,迅速写下一道简短的、却蕴含着破阵关键的指令,并在旁边简单却精准无比地勾勒出了几个需要优先破坏的、能量反应最为强烈、对整体结构影响最大的关键能量节点旗帜方位。完成后,她再次将信息小心装入铜管,牢牢绑回那只静静等待、仿佛通人性的迅雀腿上。

“去吧,告诉小桃,依计行事!优先破坏标注节点,不必冒险强行闯阵,以一切可用的远程手段实施打击,全力干扰、打断苏清婉的施法过程!”她轻声而迅速地嘱咐,指尖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那是希望与压力交织的体现。迅雀振翅而起,再次化作一道决绝的灰色流光,义无反顾地射向祭天坛那危机四伏的侧翼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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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凤九歌传回的具体指令和重点目标方位,小桃深深吸了一口带着浓烈硝烟、血腥与焦糊味道的冰冷空气,仿佛要将所有的紧张与杂念都随着这口浊气排出体外。她将脑海中最后一丝属于过往那个怯懦、茫然、只能依附他人生存的小丫鬟的残影彻底驱散、碾碎,不留痕迹。此刻,她的心中唯有冰一般的冷静与铁一般的决然。她是凤九歌麾下能够独当一面、被委以重任的女将,是肩负着扭转整个战局、拯救无数人性命于水火的战士!

“姐妹们!”她转过身,目光沉静而有力地扫过身边一张张同样沾染了烟尘与汗渍、却写满了坚定、无畏与信任的年轻面庞,声音沉稳而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力,“小姐已勘破妖阵核心玄机,传下破阵之法!我们的任务,是以一切远程手段,精准、迅速地摧毁图纸上标注的这些妖旗,打乱它的能量流转!甲组,你们负责东侧那三面蛇纹副旗,务必同时击毁,打乱其能量协同!乙组,西侧五面眼纹副旗交由你们,注意它们之间的能量联动,优先破坏能量波动最强的两面!丙组,随我一起,集中火力,瞄准坛顶四角那四面核心主旗!记住小姐的要求:精准,迅速,高效!一击即退,绝不贪功恋战,绝不可与残余敌人近身缠斗,我们的优势在于距离与精准!”

“遵命!”女兵们压低声音,齐声应和,眼神中没有任何犹豫、畏惧或迟疑,只有执行任务的绝对专注、冷静与对命令的彻底服从。她们早已不是深宫之中只能等待命运安排、柔弱无力的女子,而是经历过血火淬炼、死亡考验,拥有了自己的力量与信念的战士。

命令下达,队伍立刻如同精密的机械般高效行动起来。她们如同暗夜中分散开来的灵巧而致命的母豹,借助着断壁残垣、宫殿拐角的阴影、甚至是一棵棵被战火摧残得枝叶凋零、只剩主干虬结的古树作为天然掩体,悄无声息地占据了各自最佳的射击或投掷位置。强弓劲弩被悄然拉满,发出细微而令人心悸的弓弦绷紧声;带有锋利倒钩、尾部连着坚韧绳索的飞索被紧紧握在手中,随时准备掷出;所有武器的锋刃与尖端,在晦暗的光线下,都对准了那些在黑气中若隐若现、散发着不祥能量波动的诡异旗帜,闪烁着冰冷的死亡光泽。

小桃亲自选择了一处相对较高、视野极佳,但同时也更加暴露危险的残破阁楼,那里只剩下一半摇摇欲坠的结构。她手脚并用,动作轻盈而稳健地攀爬上去,如同灵猫般落脚于尚且完好的横梁之上。这里视野极为开阔,可以毫无阻碍地清晰看到祭天坛顶那四面最为醒目、符文也最为复杂狰狞、黑气几乎凝成实质、如同四根邪恶支柱般的主旗。她缓缓取下背负的那张造型优美、线条流畅的强弓——这弓并非军中制式装备,而是谢云舟知晓她在射箭一道上展现出惊人天赋与潜力后,特意耗费人情,请隐居于深山的老匠人,选用上等材料,为她量身打造而成,弓力强劲却又不失轻巧与极佳的韧性,非常适合她如今已然锻炼得远超寻常男子、稳定而充满爆发力的臂力与核心力量。她抽出一支特制的箭矢,冰冷的金属箭簇在晦暗光线下泛着幽蓝的、仿佛能吸收光线的寒光——并非寻常的铁质或青铜箭簇,而是带有细微倒钩和放血槽、经过特殊淬火处理的三棱破甲锥,专为穿透轻甲、木质旗杆与破坏结构而生。

她双脚微微分开,与肩同宽,重心下沉,如同磐石般稳稳立于残破却尚能承重的楼板之上。搭箭,扣弦,开弓——整个动作如行云流水,充满了力与美的韵律,又带着一种千锤百炼后形成的、近乎本能的精准。手臂、腰腹、背部的肌肉群在这一刻协调一致地发力,将那韧性极强的弓身拉成了一个饱满而充满毁灭性力量感的完美满月。她的目光透过自制的简易却实用的准星,穿越近百步的、充斥着混乱能量与稀薄黑气的危险距离,牢牢锁定住坛顶东南角那面猎猎作响、黑气最为浓郁翻滚、仿佛是所有邪恶能量流转核心之一的的主旗旗杆与旗面连接的脆弱节点。风声在耳边呼啸,远处传来的隐约厮杀声、伤者压抑的哀嚎声、祭坛上苏清婉那越来越急促、带着诡异扭曲韵律的吟诵声……所有这些杂乱的声音,在此刻仿佛都被一层无形的、高度集中的精神屏障彻底隔绝在外。她的世界中,万籁俱寂,时间流速仿佛放缓,只剩下风中那面微微摆动、散发着不祥波动的旗帜旗杆那一个细微的、不断微调着的瞄准点,以及手中那蓄势待发、凝聚了她全部精神、意志、力量与希望的箭矢。

就是此刻!气息瞬间屏住,全身肌肉处于最完美的协调发力状态,扣弦的指尖如同放开绷紧的琴弦般,稳定而果断地松开!

“咻——!”

弓弦剧烈震动,发出一声清脆而充满杀机、仿佛能撕裂灵魂的震响!特制的三棱破甲箭矢如同被赋予了生命与使命的黑色死亡闪电,撕裂浑浊不堪、充斥着能量乱流的空气,带着尖锐刺耳、仿佛鬼哭神嚎般的呼啸声,划出一道近乎笔直的、一往无前的、决绝的死亡轨迹,以肉眼难以捕捉的惊人速度,精准无比地射向那面东南主旗旗杆与厚重旗面连接处最为脆弱的那个点!

“咔嚓!”

一声清脆得令人心颤、仿佛能穿透所有嘈杂的断裂声,骤然响起!在这祭坛周遭诡异的能量嘶鸣、低沉呜咽与混乱声响中,这声音显得如此突兀,如此振奋人心,又如此地充满希望!那面承载着阵法部分核心能量流转与稳定作用的主旗,相对脆弱的木质旗杆在特制破甲箭簇蕴含的恐怖动能与穿透力冲击下,应声而断!黑色的、绘制着蠕动符文的旗帜,如同被瞬间抽走了所有邪恶能量的支撑与生命,颓然无力地、带着一种诡异的迟缓感,向下飘落、委顿,旗面上那些原本如同活物般蠕动、散发着暗红不祥光芒的符文,如同被掐灭了最后的生命之火,瞬间光芒尽失,彻底黯淡、消散,化为了凡俗的、毫无灵异的死物!

“好箭法!”

“小桃姑娘神射!太厉害了!”

“断得好!妖阵晃动了一下!”

周围一直密切关注着祭坛动向、内心焦灼无比、苦于无法突破的联军将士,亲眼目睹这石破天惊、精准至极的一箭,亲眼看到那面邪恶主旗的坠落,忍不住爆发出压抑已久的、如同山洪倾泻般的喝彩与怒吼!他们看着那个屹立于残破阁楼之上,衣袂在猎猎风中飘动,身姿挺拔如傲雪青松,目光沉静似古井寒潭,一箭断旗、英气逼人的飒爽身影,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叹、由衷的敬佩与重新燃起的熊熊斗志。这还是当年那个总是亦步亦趋、小心翼翼跟在凤大小姐身后,见到生人便会脸红低头、声音细弱得如同蚊蚋的小丫鬟吗?这分明是一位临危不乱、胆识过人、箭术超群、英姿勃发、足以令无数须眉折腰的沙场女将,巾帼英雄!

小桃对身后传来的震天喝彩与赞誉声充耳不闻,她的心湖如同万年冰封的古井,波澜不惊,映照的只有下一个需要摧毁的目标。一击得手,没有丝毫迟疑、懈怠与自满,动作流畅得如同机械,再次从箭囊中抽出一支同样冰冷致命的箭矢。搭箭,开弓,瞄准,激发!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充满了机械般的精准、冷静与极致的效率。

“咻!咻!咻!”

另外三面矗立在坛顶其他三角,如同邪恶图腾般的核心主旗,在她精准无比、冷静得可怕的连续快速射击下,接连步了第一面的后尘,旗杆断裂的清脆响声如同死亡的丧钟,接连不断地传来!黑色的旗帜如同被折断了翅膀的堕落乌鸦,带着不甘与溃散的残余黑气,纷纷颓然无力地坠落、委顿于冰冷的坛顶石面之上!

与此同时,东西两侧也传来了接二连三的好消息与武器破空的锐响。其他女子小队的成员们同样不负众望,展现出了严格的训练成果与无畏的战斗精神。弩机扳机被果断扣动的沉闷响声,弩箭离弦破空的尖锐呼啸,带着沉重铁钩的绳索被女兵们奋力掷出、精准钩住旗帜后,众人齐心发力、猛然拉扯的低声呼喝与旗帜撕裂、杆体折断的摩擦断裂声……东西两侧那些作为重要能量节点、维系着局部阵法运转的副旗,也在一片或清脆或沉闷的断裂和拉扯声中,纷纷被破坏、拉扯倒下,失去了邪恶的效能!

这一切发生得极快,如同酝酿已久的疾风骤雨,从第一面核心主旗被小桃一箭射断,到大部分关键节点旗帜被迅速破坏、阵法出现明显缺损,不过仅仅短短十数息的时间!效率之高,配合之默契,打击之精准,令人瞠目结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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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天坛上,正全力维持着庞大而邪恶的阵法运转、引导着那足以逆转乾坤的恐怖能量、心神完全沉浸于咒文与手印中的苏清婉,在那第一面与她心神紧密相连的核心主旗断裂的瞬间,便如遭真正的重锤轰击灵魂!仿佛有一根与她性命交修、能量同源的无形核心脉络,被一股外来的、精准而冷酷的力量硬生生斩断!她浑身控制不住地剧烈一震,猛地一个踉跄,差点从阵眼节点上跌落下去,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如金纸,不见丝毫血色,如同被瞬间抽干了全身的血液。周身那原本浓郁凝实、如同最坚固盔甲般缭绕护卫着她的黑气,骤然失去了重要的能量来源与平衡支点,剧烈地波动、翻滚、溃散,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瞬间变得稀薄、黯淡了大半!紧接着,随着更多作为能量流转枢纽的旗帜被接二连三地破坏,阵法运转所必需的、完整而精密的能量回路被强行切断、扰乱,那原本如同沸水般汹涌鼓荡、气势滔天的浓稠黑气,如同被同时扎破了数个大口子的皮囊,气势骤然衰减、溃散,变得稀薄而混乱,再也无法维持之前那令人绝望的压迫感!地面上那由无数复杂狰狞符文构成的暗红色巨大阵法图案,光芒开始急速而不稳定地闪烁,变得明灭不定,如同风中残烛,许多符文线条甚至出现了肉眼可见的扭曲、断裂和消散迹象,整个阵法结构都开始剧烈地摇晃起来,仿佛随时都会彻底崩溃、消散于无形!

“噗——!”

苏清婉再也压制不住体内因阵法核心被破坏、能量反噬而疯狂窜动、逆冲经脉的紊乱气血与邪恶能量,猛地张开嘴,喷出一大口色泽乌黑粘稠、散发着刺鼻腥臭气息的污血。身形再次剧烈地摇晃,摇摇欲坠,全靠一股不甘与疯狂的意志强行支撑,才没有当场瘫倒在地。那双原本只剩下极致疯狂、贪婪与掌控欲的眼眸中,第一次不受控制地、清晰地流露出了惊骇、难以置信以及一丝……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神色。她怨毒无比、如同淬了世间最剧烈毒药的匕首般的目光,猛地射向小桃所在的那处残破阁楼方向!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几乎要碎裂,牙龈都渗出血来。她怎么也无法相信,也无法接受,自己耗费无数心血、以为万无一失、足以逆转乾坤、将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绝杀之阵,竟然会被一个她从未正眼瞧过、视若蝼蚁尘埃、可以随意碾死的卑贱丫鬟,以这种精准、高效而致命的方式,生生动摇了根基、近乎彻底瓦解!这种被底层人物颠覆计划的羞辱感和挫败感,甚至比阵法反噬带来的痛苦更让她难以忍受!

“小桃——!你这背主求荣、猪狗不如的下贱胚子!忘恩负义的狗东西!我苏清婉在此对天立誓,只要我有一口气在,定要将你抽魂炼魄,让你受尽世间万般酷刑,永世不得超生!”她发出凄厉至极、充满了刻骨铭心仇恨与无尽怨毒的尖叫,声音因气血剧烈翻腾逆冲而变得嘶哑扭曲,如同夜枭啼血,然而此刻阵法反噬之力如同失控的狂涛般在她体内疯狂肆虐,内力紊乱不堪,气血逆行冲撞着奇经八脉,带来撕心裂肺的剧痛,她根本无力脱离至关重要的阵眼位置,去对付远处那个给她带来致命威胁的“蝼蚁”。

阵法威力骤减,笼罩在祭天坛外围那层坚固无比、令人绝望的无形屏障,也随之变得肉眼可见地稀薄、透明度大大增加,并且开始不稳定地、剧烈地闪烁起来,边缘处甚至出现了细微的、如同蛛网般的裂纹,仿佛随时都会如同阳光下的泡沫般,“啵”地一声彻底破碎消失。

一直在苦苦支撑、承受着巨大压力、寻找着哪怕一丝微小突破机会的萧无痕,立刻敏锐无比地感受到了这显着而至关重要的变化!周身那如同深陷万载玄冰泥沼、令人窒息绝望的沉重压迫感与能量阻滞感骤然一轻!体内原本如同被冻结的江河般滞涩难行、几乎无法调动的内力,瞬间重新变得奔腾流畅、灼热澎湃起来!虽然那阴寒邪异的气息依旧如同跗骨之蛆般弥漫在空气中,试图侵蚀,但已经无法再像之前那样形成有效的、绝对的阻挡与压制!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破——!”

他舌绽春雷,胸腔共振,发出一声石破天惊、蕴含着磅礴无匹内力与滔天战意的雷霆长啸!周身原本因对抗屏障而内敛压抑的气息,在这一刻毫无保留地、如同沉睡火山苏醒般轰然爆发!那属于前朝皇族血脉深处沉睡的、古老而尊贵、蕴含着煌煌正道气息的力量,在此刻受到外界邪阵濒临崩溃的刺激与自身决死意志、守护信念的极致催动,仿佛某种沉睡于血脉源头的远古巨兽,于寂灭与压抑中,彻底苏醒了过来!一股灼热而磅礴、带着至阳至刚、涤荡妖邪气息的纯正力量,自丹田最深处汹涌而出,势不可挡地灌注于四肢百骸,冲刷着每一处经脉,甚至隐隐在他周身体表,形成了一层淡金色的、微不可查却真实存在的、温暖而威严的能量光晕,将那试图靠近、缠绕的残余稀薄黑气灼烧、驱散、净化于无形!

他不再有任何犹豫,更无需再进行徒劳的试探。手持龙渊古剑,一步踏出!脚下那由坚硬无比白岗石砌成的、沾染了无数血迹的台阶,在他蕴含千钧巨力、坚定如铁的踏步下,竟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微微龟裂开来!他不再急速奔跑突进,而是一步步,沉稳如山岳移动,坚定如亘古磐石,如同巡狩自己疆域、审判世间一切罪孽的君王,踏着通往坛顶的、被鲜血与污秽浸染的台阶,逆着那残余的、依旧如同毒蛇般试图缠绕上来的稀薄黑气,向上走去!每踏出一步,身上的气势便攀升一分,那凛冽如北极严冬的纯粹杀意,混合着煌煌如中天烈日般的血脉正气与统帅威严,将周遭试图涌来的最后挣扎的黑气逼得不断退散、消融、净化,仿佛冰雪遭遇烈阳,黑暗迎来曙光!

坛顶之上,二皇子萧无绝本就心神被控,意志薄弱如纸,浑浑噩噩,此刻眼见赖以保命、甚至幻想借此翻盘的邪恶阵法剧烈动摇、濒临崩溃,黑气疯狂溃散,又看到萧无痕如同从九幽地狱归来的索命修罗,带着那股无可匹敌、仿佛能斩灭世间一切邪恶、令人根本无法生出抵抗念头的恐怖气势,一步步沉稳而致命地逼近,早已吓得魂飞魄散,肝胆俱裂,最后一点可怜的、用于自我安慰的皇子尊严与架子也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不……不要过来!别杀我!皇兄!不,镇北王!少主!饶命!饶命啊!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都是苏清婉这个妖女逼我的!我是被逼的啊!”他涕泪横流,语无伦次地哭喊着,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而扭曲变调,竟然手脚并用地试图从冰冷的地面上爬起,想要抛下还在勉力维持残阵、嘴角不断溢血的苏清婉,朝着坛顶另一侧、那看似相对安全的黑暗角落连滚带爬地逃去!姿态狼狈丑陋到了极点。

“没用的废物!烂泥扶不上墙的蠢货!”

苏清婉眼中闪过极致失望、鄙夷,以及一种被临阵背叛、最后依靠也彻底崩塌的疯狂怒火。她猛地伸出那只沾着自己乌黑污血、冰凉刺骨如同鬼爪的手,如同铁钳般死死抓住了萧无绝的胳膊,尖锐的、带着邪气的指甲几乎要彻底刺破他的锦袍,深深嵌入他的皮肉之中,带来一阵刺痛,厉声尖叫道,声音如同夜枭啼哭,刺耳锥心,充满了同归于尽的绝望:“殿下!事到如今,生死关头,你以为你还逃得掉吗?!你还看不清现实吗?!你我早已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血脉经由阵法相连,气运通过仪式相缠,性命更是与这阵眼彻底绑定!这‘九幽黄泉夺天阵’一旦开始运转,就与你我的灵魂、性命、存在本源彻底捆绑在一起!你以为你现在转身逃跑,像个丧家之犬一样祈求饶命,萧无痕就会大发慈悲、既往不咎地放过你?这阵法彻底崩溃时带来的恐怖反噬之力,就会因为你可怜兮兮的求饶而对你网开一面?做梦!痴心妄想!从你自愿站上这祭坛,心甘情愿献出你的帝王血脉、你的灵魂烙印作为引子的那一刻起,你我……早已是无路可退!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唯有与这阵法,共存亡!”

她的声音凄厉而绝望,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要将所有人都拖入地狱的疯狂,彻底击碎了萧无绝心中最后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与可悲的侥幸。他如同被瞬间抽走了所有的骨头与支撑,彻底瘫软在地,面如死灰,眼神彻底黯淡下去,失去了最后一点光彩,连动一动手指、再说出一个字的力气都仿佛被彻底抽空,只剩下无边无际、吞噬一切的恐惧与绝望,等待着最终审判的降临。

而此刻,在小桃这边,破坏旗帜的行动也并非一帆风顺,未遇任何抵抗。祭坛周围,依旧有一些对二皇子死心塌地、被彻底洗脑或被巨大利益捆绑的死士,以及少数残余的、失去理智、只知服从杀戮本能命令的“药人”在凭借本能活动。他们很快发现了小桃这支如同匕首般插入侧翼、对阵法造成毁灭性打击的奇兵的存在,立刻如同被彻底激怒的疯狂蜂群,红着眼睛,不顾一切地朝着小桃等人藏身的区域猛扑了上来,试图阻止这致命的远程打击,甚至想要将这些“可恶的女人”撕成碎片。

数支淬着幽蓝寒光、显然喂有剧毒的冷箭,从几个不同的、更加隐蔽的阴暗角落,带着尖锐的死亡啸音,刁钻地射向正在持续指挥、调整部署和寻找下一个目标、准备再次开弓的小桃!

“小心左侧屋檐下和右前方假山后!保护小桃姑娘!”

一直如同最忠诚可靠的影子般,寸步不离护卫在小桃身侧,气息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的暗一,此刻终于完全展现了他作为凤家乃至整个联军中最顶尖暗卫那超凡脱俗、神鬼莫测的实力。他甚至不需要回头去看,仅凭听风辨位、对杀气波动的极致敏锐感知,身形便如同鬼魅般毫无征兆地向左侧微微一晃,手中那柄毫不起眼、却饮血无数的玄铁短剑已然化作一团缭绕不定、水泼不进、针扎不透的森冷致命寒光!

“叮!叮!叮!叮!”

一连串清脆急促到了极致、几乎汇成一声悠长颤音的金铁交鸣之声爆响!所有从不同角度射向小桃要害的淬毒箭矢,无一例外,都在间不容发之际,被他精准无比地格挡、劈飞出去,甚至有几支被他巧妙地用巧劲引导,反向射回了来袭的大致方向!他的动作简洁、高效、精准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没有任何一丝多余的花哨与浪费,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只为最有效的杀戮与最绝对的守护而生。格开所有冷箭的同时,他冰冷如万载玄冰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般,凌厉地扫过箭矢射来的那几个阴暗角落,身形一晃,便如同真正融入了阴影般从原地消失,下一刻,几声极其短促压抑的闷哼与重物倒地的声音,便从那些阴暗角落接连传来,随即再无声息,仿佛那里从未存在过任何生命。

小桃甚至没有回头去看一眼身后那电光火石间发生、又瞬间结束的激烈战斗,她的全部心神、意志与感知都高度聚焦在远处的目标与整体的指挥上。她完全地、毫无保留地信任身后这个沉默寡言、惜字如金,却如同最坚硬磐石般可靠、能将一切来自暗处的致命威胁消弭于无形的男人。她只是目光沉静地继续张弓,稳稳地瞄准下一面在乱军中若隐若现、需要优先清除的副旗,口中清晰而迅速地下达着指令,指挥其他女兵相互配合,应对从不同方向扑上来的、零星的、陷入疯狂的敌人。两人一远一近,一主攻一主守,一明一暗,配合得天衣无缝,默契得仿佛共用一个战斗思维,共用一个守护信念。在这混乱而危险、危机四伏的战场侧翼,他们如同不可摧毁、并肩屹立的中流砥柱,牢牢地、坚定地扼守着这处对全局胜负至关重要的战略要点,为最终的胜利,开辟着希望之路。

在暗一那超强的个人武力、如同鬼魅般的清除能力与小桃精准冷静的指挥、女子小队高效配合下,祭坛侧翼残余的、试图反扑的抵抗力量被迅速而有效地清理、压制下去。小桃带领的女子小队和一部分见机迅速支援过来的联军精锐士兵,彻底稳固并控制了这片区域的阵地,并将整个祭天坛底部如同铁桶般团团围住,水泄不通,彻底斩断了苏清婉和萧无绝所有可能逃生的路线与最后一丝侥幸。

与此同时,皇宫其他区域的战斗,在凤长渊卓有成效、沉稳老练、面面俱到的统筹指挥与庞大的人脉资源调动下,已逐渐接近尾声。各处负隅顽抗的死士被逐一分割、包围、清剿,成群的俘虏被有条不紊地押解到指定地点,严加看管;受伤的联军士兵和不幸被战火波及的宫人、杂役,都得到了随军医官和宫中太医的及时救治与妥善安置;各处重要的宫殿、存放籍册文档档案的府库、以及皇家珍宝阁被联军士兵严密守卫起来,几处因之前激烈战斗而引发的小型火源,也被迅速组织起来的人手扑灭。皇宫这台一度陷入彻底瘫痪、濒临崩溃边缘的庞大机器,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恢复着最基本的秩序与运转。一些原本躲藏起来、或是被二皇子势力胁迫、或是持观望态度的官员,在凤长渊的指派、安抚与保证下,也开始战战兢兢地走出藏身之所,初步统计伤亡,整理散落的文书,为战后的权力平稳交接、秩序重建与民生安抚做着最基础的准备。空气中虽然依旧弥漫着刺鼻的血腥与焦糊的烟尘气味,但那种极致混乱无序、人人自危、朝不保夕的恐慌气氛,已然被一种逐渐趋于稳定的、带着劫后余生疲惫、伤痛以及对新秩序、新时代复杂期盼的普遍情绪所取代。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此刻都不由自主地、带着紧张、期待、敬畏与难以抑制的激动,聚焦在了那座高达九级、象征着至高皇权、此刻却即将见证罪恶终结与新生的祭天坛的顶端。最终的审判,宿命的终结,即将在那里,由那个一步步踏阶而上的身影,亲手执行。

萧无痕终于踏上了最后一级染着暗红血迹、象征着旧时代罪恶的台阶。

他高大挺拔的身影,如同亘古存在的巍峨山岳,携带着一身凛冽的杀意与煌煌正气,巍然屹立在坛顶边缘。身上的银甲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刀剑划痕与早已干涸凝固的暗红血迹,在祭坛周遭愈发黯淡混乱的光线下,依旧反射着冷冽而坚毅、不屈的光芒。肩头那处伤口崩裂渗出的鲜血早已将内里的衣衫浸透、凝固成硬块,与他左眼下方那道为他平添几分宿命悲怆与悍勇煞气的狰狞疤痕一起,无声却无比清晰地诉说着方才战斗的极致惨烈与艰辛。他手中的龙渊剑斜指地面,古朴的剑身上沾染的敌人血珠,正缓缓地、一滴一滴地坠落,在脚下洁白却污秽的石面上,晕开一朵朵小小的、触目惊心的、仿佛在宣告旧时代终结的血色之花。他一步步向前,走向阵法中心那两道如同待宰羔羊、结局已定的身影,沉稳而有力的脚步声在寂静得可怕的坛顶清晰可闻,每一步都仿佛踏在苏清婉和萧无绝剧烈跳动、充满恐惧的心脏上,带来令人窒息、无法抗拒的终极压迫感。

坛下,是密密麻麻、严阵以待、目光灼灼的联军将士;是刚刚立下奇功、目光中充满了激动与期待注视着他的小桃、暗一,以及众多眼中充满了崇敬与狂热信仰的士兵。

坛上,是穷途末路、罪恶滔天、结局已然注定的妖女与傀儡皇子。

最终的对峙,宿命的终结,王朝更迭的最终章,已然来临。

萧无绝如同一滩彻底失去所有支撑的烂泥般瘫在地上,身体不受控制地筛糠般剧烈抖动着,将头深深埋入臂弯之中,连抬头看一眼那如同死神化身般逼近的萧无痕的勇气都已彻底丧失,只能在喉咙里发出绝望的、如同幼兽哀鸣般的呜咽。

苏清婉却在此刻,用一种近乎诡异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缓慢速度,缓缓地、挣扎着站直了身体。她抬起那只沾着自己乌黑污血、苍白得不见血色的手,用早已破损不堪、沾染污秽的袖袍,一点点、极其仔细地擦去嘴角不断溢出的、仿佛流不尽的黑血。脸上那极致疯狂、怨毒、扭曲的神色,竟奇异地、慢慢地平复了下去,如同暴风雨过后死寂的海面,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死寂的、深不见底的、令人完全捉摸不透的平静。只是,那平静得如同古墓般的眼眸最深处,却翻涌着更加深沉、更加诡异、更加危险、仿佛连通着九幽之底的暗流与疯狂,仿佛暴风雨席卷天地、毁灭一切前,最后那令人极度不安的、压抑到极致的致命宁静。

她看着步步逼近、杀意已然凝成实质、如同冰封千里般笼罩而来、足以冻结灵魂的萧无痕,非但没有流露出丝毫常人应有的恐惧与绝望,反而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了一个极其诡异、扭曲、令人望之便毛骨悚然、脊背发寒、如同恶鬼微笑般的弧度。

“镇北王……萧无痕……”她的声音不再尖利刺耳,而是带着一种沙哑的、仿佛砂纸在粗糙石面上反复摩擦的质感,在这寂静得可怕的、仿佛连时间都凝固的坛顶显得格外清晰,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冰冷的、诅咒般的重量,“你以为……破坏了这些外围的旗帜,动摇了我这阵法的根基……你就真的赢了吗?你就稳操胜券,可以随意决定我们的生死了吗?”

萧无痕脚步不停,眼神冰冷如同万载不化的北极寒冰,没有任何回应,甚至连一丝一毫情绪的波动都欠奉,仿佛只是在走向两个早已被标注死亡的物体。在他眼中,苏清婉早已是一个死人,与死人无需多言,唯有手中的剑,才能做出最终的审判。

苏清婉似乎也根本不需要他的回应,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她自以为无人知晓、足以逆转局面的最后秘密。她继续用那诡异而缓慢、带着某种古老诅咒韵律的语调,一字一句地说道,仿佛在进行着生命尽头的最后宣告:“你可知,这源自上古禁术的‘九幽黄泉夺天阵’,一旦开始运转,其核心法则便与作为阵眼之人的性命、灵魂、乃至存在本源彻底绑定、融合……它,是无法被寻常外力、以‘正常’手段强行停止的。要么,成功夺天改命,逆天而行,成就至高;要么……”

她的话语刻意停顿了一下,目光似乎无意地、却又带着一种恶毒至极、仿佛最终赢家般的嘲弄与快意,扫过坛下凤九歌所在的大致方向,那目光如同黏稠的毒液,跨越空间,试图沾染。

“若强行以外力打断其最核心的运转,或者……阵眼之人死亡……”她的笑容愈发妖异,带着一种令人极度不安的狂热与毁灭欲,“那么,阵法所积蓄的、庞大而恐怖到极致的负面能量,以及其蕴含的、扭曲而霸道的法则之力所带来的终极反噬……将首先、也是最猛烈、最彻底地作用于阵眼之人自身!其结果,绝非简单的死亡,而是魂飞魄散,真灵泯灭,存在痕迹被彻底抹除,永世沉沦,不得超生!这……你们或许凭借凤九歌那点不知从何而来的微末道行和急智,已经猜测、推演到了几分。”

她的话音陡然一转,变得无比尖锐、刻薄,充满了报复性的、近乎癫狂的快意与恶毒:“但是!你们绝对不知道,也绝不可能完全预料到的是!这种源自天地法则层面的、最恶毒恐怖的终极反噬,其影响范围与追溯机制,绝非仅限于阵眼之人自身!它还会沿着冥冥中存在的、最为深刻牢固、无法轻易斩断的‘羁绊’联系,追溯而去!所有与阵眼之人有着极深‘因果’纠缠,尤其是……存在着‘血脉相连’、‘命运共生’这类最紧密联系者,都将无法避免地、共同分担这份毁灭性的、抹除存在的法则冲击!”

她的目光如同淬了世间最剧烈毒药、带着倒钩的视线,死死地、牢牢地钉在萧无痕那张冷硬如万载玄冰岩石的脸上,一字一句地,如同深渊魔神的低语,带着令人窒息的、终极的恶意与威胁:

“凤九歌那不断加剧、看似无法逆转、连谢云舟都束手无策的‘琉璃化’状态,就是最直接、最残酷、最无法辩驳的证明!她与你萧无痕,早已因那该死的‘同心蛊’和之前数次‘痛觉共享’、‘气息交融’,命运紧密相连,灵魂相互牵引,因果早已纠缠至深,难分彼此!我若死,阵法终极反噬降临,我苏清婉固然形神俱灭,万劫不复,永堕无间!但她凤九歌——你心爱的王妃,你誓言守护之人,也绝无可能幸免于难!她的身体,她的灵魂,她所拥有的一切,她存在的根基,都将因为这斩不断、理还乱、深入命运本源的血脉与灵魂羁绊,一同被这九幽黄泉之下的毁灭性能量拖拽、吞噬、湮灭,为我陪葬!”

“萧无痕!”她猛地抬高音量,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仿佛自己才是最终掌控者般的疯狂快意与挑衅,“你现在,还敢……立刻动手杀我吗?!”

(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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