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健康手环的反抗
林夏把改装好的健康手环塞进帆布包时，指尖还沾着焊锡的温度。第三只手环的指示灯刚从红色跳成绿色——这意味着屏蔽功能终于调试成功。帆布包里躺着二十只手环，每只的内侧都被她用细铁丝改了线路，线头缠着小小的铜片，碰在一起能发出微弱的滋滋声，像藏着群不安分的小虫子。
“试试这个。”她把其中一只递给小宇，男孩的手腕细得像根嫩竹，之前的规则手环勒出了圈红痕。新手环扣上去时，他瑟缩了一下，却在听见“咔嗒”锁合声时睁大眼睛：“不震了？”以前只要他偷偷多吃半块面包，手环就会震得手腕发麻，现在却安安静静的，屏幕上只有一行淡淡的字：「自由模式」。
小宇咬着嘴唇试了试，从口袋里摸出颗奶糖剥开——以前这动作会让规则手环立刻弹出警告，现在却什么动静都没有。他含着糖，眼睛亮得像落了星子：“真的不管了！”
林夏蹲下来帮他把手环调松些，指尖碰到他手腕的红痕时，心里像被细针轻轻扎了一下。这二十只手环是她和张凯熬了三个通宵改的，拆了十二只旧手表的机芯，又偷偷换了规则组仓库里的屏蔽芯片。张凯的手指被电烙铁烫出好几个水泡，却笑着说：“总比看着孩子们被手环管得不敢吃饭强。”
他们先给收容所里最瘦小的孩子换手环。12岁的朵朵昨天因为偷吃了片菜叶，被手环电击得嘴唇发颤，现在新手环一戴上，她立刻从枕头下摸出藏着的半截胡萝卜，飞快地塞进嘴里，边嚼边含糊地笑：“甜的！以前吃这个会被电！”胡萝卜渣沾在嘴角，像只偷吃到粮的小田鼠。
但反抗的火苗刚点燃，就被规则组的巡逻队嗅到了踪迹。
下午，林夏正带着最后五只手环往302室走，走廊突然暗了下来——应急灯亮了，这是巡逻队突袭的信号。她立刻把手环塞进裤腰，贴着墙壁往消防通道挪，却被两个穿黑制服的人堵在了拐角。其中一人手里拿着扫描仪，屏幕上跳动着密密麻麻的信号点，正是他们改装的健康手环发出的。
“私自改装规则设备，按条例要没收所有物品，并处以双倍减重惩罚。”领头的人声音像冰锥，手里的扫描仪突然发出尖锐的警报，直指林夏的裤腰。
就在这时，302室的门突然开了道缝，小宇探出头，手里举着只改装手环，突然朝巡逻队的方向晃了晃。警报声瞬间更刺耳了，巡逻队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的瞬间，林夏趁机钻进消防通道，背后传来小宇故意大喊的声音：“是我改的！跟她没关系！”
她顺着楼梯往下跑，焊锡的味道混着汗水钻进鼻腔，每一步都像踩在发烫的铁板上。口袋里的手环硌着腰，像揣着几颗跳动的心脏——她知道，小宇刚才举的那只手环，是故意让巡逻队没收的，好给她争取时间。
跑到一楼时，张凯正等在出口，脸上带着伤，嘴角还沾着血：“我把剩下的手环藏到菜窖了，他们没找到。”他刚才为了引开巡逻队，故意在院子里晃了晃手环，被巡逻队的电击棍扫到了脸。
“孩子们呢？”林夏的声音发颤。
“都换上新手环了，在菜窖里躲着。”张凯抹了把嘴角的血，笑了笑，“你是没看见，朵朵刚才啃着胡萝卜说‘再也不用怕被电了’，那模样，比吃到糖还甜。”
可他们没来得及松口气，就听见收容所的广播突然响了，是规则组的警告声，冰冷又机械：“检测到非法改装手环，已锁定信号源。所有佩戴者将被标记为‘异常个体’，即刻执行强制减重，直至体重低于30公斤。”
林夏的心猛地沉了下去。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对已经瘦得只剩骨头的孩子们来说，再减就等于往死里逼。
她攥紧了口袋里最后一只没送出去的手环，金属的凉意透过布料传来。这时，消防通道的门又被推开了，这次探出头的是朵朵，手里拉着个更小的男孩，两人手腕上都戴着改装手环，亮着安稳的绿光。
“他们说要罚我们，”朵朵的声音带着哭腔，却把男孩往林夏身后拉，“但小宇说，只要我们不摘手环，就是在反抗。”
男孩也仰起脸，举着自己的手环：“哥哥说，这是我们的秘密武器！”
林夏看着两个孩子手腕上的绿光，突然想起张凯昨晚说的话：“规则再狠，也锁不住想活着的念头。”她深吸一口气，把最后一只手环戴在了男孩手腕上，扣紧的瞬间，绿光连成了片，像一串小小的绿灯在黑暗里闪烁。
“走，我们去菜窖。”她拉起两个孩子的手，“那里不止有手环，还有张凯藏的红薯干，管够。”
菜窖里果然挤满了孩子，二十只手环的绿光在昏暗中轻轻跳动，像撒落的星星。小宇也在，脸上带着伤，看见林夏就咧开嘴笑：“我没被他们问出藏手环的地方！”他手腕上的手环还亮着，显然没被没收——刚才是故意骗巡逻队的。
林夏摸了摸他的头，突然听见菜窖顶上传来脚步声，还有扫描仪的警报声。她示意孩子们关掉手环的灯光，然后看向张凯。张凯点点头，抓起旁边的铁叉：“我上去引开他们，你们从后门走。”
“不行！”朵朵突然喊道，“我们一起！”她举起手腕，绿光重新亮起，紧接着，所有孩子都打开了手环，二十道绿光刺破黑暗，像在无声孩子：我们在这里。
菜窖的门被猛地推开，巡逻队的手电筒光柱扫了进来，却在看见满窖的绿光时愣住了。林夏站起身，挡在孩子们面前，手里紧紧攥着自己的健康手环——那是张凯用第一块焊好的芯片做的，此刻正亮着最亮的光。
“这些手环，是孩子们的勇气。”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你们可以没收设备，可以强制减重，但谁也夺不走他们想好好活着的念头。”
巡逻队的扫描仪还在尖叫，可没人敢上前。因为那二十道绿光里，藏着比规则更坚硬的东西——是小宇宁愿挨打也要掩护的默契，是朵朵藏胡萝卜时的小心思，是每个孩子藏在手环背后，不想再被饥饿和电击控制的倔强。
后来，规则组果然发布了通缉令，照片上是林夏和张凯，还有二十个模糊的小身影。但没人在乎——菜窖里的红薯干被分着吃完了，孩子们用手环的绿光照明，在墙上画了只大大的笑脸，旁边写着：“我们不怕”。
张凯看着那笑脸，突然凑到林夏耳边说：“你看，就算他们能定规则，也管不住人心啊。”林夏望着墙上的绿光，轻轻“嗯”了一声，指尖的焊锡痕迹还在发烫，像在提醒她，反抗的温度，从来都藏在这些微小的勇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