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梦精灵着急的模样,林冲莞尔一笑,顿时明白了它的意思。
知道它一定是在问:“回忆在哪里?”
于是他冲着李子衿招了招手,等她跑回来后,林冲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在了她的眉心处。
接着,他将指尖的灵力分成两股,一股用来筛选,从李子衿眉心溢出的记忆丝线中过滤掉悲伤难过的片段,只留下温暖的记忆。
另一股则化作牵引线,引导着那些温暖的记忆,融入进周围的花朵与蝴蝶体内。
那原本摇曳的野花突然定住,花盘竟缓缓展开,变成了一个个小小的放映屏。
最先亮起的是一朵雏菊,上面映出的是李子衿小时候坐在旋转木马上的样子。
她扎着羊角辫,笑容灿烂,露出了两颗小虎牙。
旁边的虞美人接着也亮了起来,是李子衿十三岁过生日时,父亲给她买了一件她心仪已久的漂亮裙子,她正在原地开心的转圈。
梦精灵欢喜地冲过去,用小爪子挨个点着花朵,每点一下,就有一段新的回忆在花盘上流淌。
蝴蝶们也飞了过来,翅膀上映出更鲜活的画面,有她和爷爷学认字的画面,有她第一次考满分的骄傲。
而最后一只停在她肩头的蝴蝶,翅膀上竟映着今晚她初见林冲时的模样。
她低着头,耳尖通红,偷偷抬眼打量他的瞬间,被永远定格在了荧光里。
李子衿看着那些画面,眼泪又掉了下来,嘴角却扬得高高的。
林冲站在她身后,看着她和梦精灵在花海中追逐的身影,眼底漾着柔波。
而梦境之外,那道震颤的灵韵光带,此刻已经彻底变得平稳,七彩光芒温柔地跳动着,将夏念慈的脸映照得格外明亮。
当李子衿还沉浸在回忆中时,林冲走上前,指尖轻点在她的眉心,:“子衿,该醒了,你爸妈还在外面等你。记忆花园会一直存在,你睡着后若想进来,只要在心里呼唤梦精灵就可以了。”
梦精灵立刻飞到李子衿的肩头,用小爪子蹭着她的下巴,就像是在保证说:“我一定会好好守护属于我们的花园”。
林冲又微笑着说:“梦精灵会留在花园里,它以后既不会再抽取你的意识,而且还能帮你打理这些回忆。”
李子衿点头,主动抬手摸了摸梦精灵的翅膀,轻声道:“谢谢你,以后我们一起守护它。”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现实里的她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第一眼就看到守在床边的夏念慈,以及听到动静冲进来的父母。
她声音还有些沙哑,却笑着说:“爸,妈,我没事了,刚刚我做了一个很美的梦。”
井爱云快步走过来抱住她,眼泪打湿了她的头发。
李康达看到林冲也从床上站起身后,赶忙弯腰对他深深鞠了一躬:“林先生,大恩不言谢。”
林冲赶忙上前搀扶,笑着说:“李伯伯,您客气了,这都是小事。”
夏念慈则给他递过来一杯温水,略带自豪的说:“师兄,刚才光带一直颤抖个不停,吓的我都不敢离开。幸好我调整了输送的力度,后来才彻底稳定住了。而且我的灵韵之气也收回来了。”
林冲接过水微笑着点头,温柔地拍了拍她的手背。
同时他看到李子衿的肩头,有一点淡金色的荧光闪了闪,随即又隐没不见了。
那是梦精灵与李子衿意识深度绑定的证明。
当晚,夏念慈便陪着李子衿,睡在了林冲刚躺过的行军床上。
而林冲则被李康达安排到了隔壁客房,一夜安宁无扰。
时间悄然来到二月上旬,春寒尚未褪尽,夏念慈的修为却迎来了质的飞跃。
她已经成功凝聚出了属于自己的神识。
虽然不及林冲那般能将视野延伸至几十公里外,但待在别墅房间里,三公里内的风吹草动都能清晰地映入她的识海中。
秦建军在院子里下棋时深思的模样,岳卫东买菜时与摊主讨价还价的神情,甚至墙角蚂蚁搬家的队列,都逃不过她的感知。
更令林冲欣喜的是她的实操能力。
从前连搬五十斤重物都费力的姑娘,如今已能稳稳运用灵韵之力,将汽车托在半空中长达一分钟。
她还能以灵韵之气为桥,与飞鸟虫蚁对话,指挥小猫爬到树上,帮她叼来落在树梢的风筝,或是让信鸽传递纸条,活脱脱成了一个万物通。
林冲看在眼里,喜在心头。
尤其让他确信的是,每次与夏念慈亲热过后,她第二天必会迎来一次修为的小突破。
这正应了地灵仙子当初的话:“相公,你体内的地灵之力,本就是滋养灵韵之体的绝佳养料。”
自此,两人只要得空便相伴相守,借着彼此的气息交融滋养修为,看得地灵仙子既羡慕又无奈,于是总打趣林冲把修炼都过成了蜜里调油的日子。
不过,在第二个月圆之夜时,林冲也陪过地灵仙子,在带她尝遍了京城的烤鸭、驴打滚、豌豆黄后,也曾温言软语地安抚过她。
这天上午,林冲正在二楼指导夏念慈操控灵韵之气。
夏念慈正试着用一缕气息托起桌上的青瓷瓶,鼻尖沁出了细密的汗珠,神情专注又可爱。
楼下突然传来李康达爽朗的笑声,紧接着是秦建军的招呼声。
“秦伯,林先生在吗?”
李康达刚跨进门,目光就落在了拖地的秦建军身上,脸上堆着笑容。
“哎哟,李将军来了!快坐快坐!”
秦建军连忙放下拖把,拿抹布擦了擦手,“林先生在楼上呢,我这就去叫他。锦惠,给李将军泡杯碧螺春!”
他朝着厨房方向喊了一嗓子,高锦惠立刻探出头应道:“哎,马上就来!”
又笑着对李康达点头问好。
如今别墅里的分工是很默契的。
秦建军管杂务,高锦惠掌厨,岳卫东负责采购,三人把大小事打理得井井有条。
今天岳卫东正好出去采购,还没回来。
高锦惠很快端着茶杯出来,青瓷杯里碧色的茶叶舒展开,香气袅袅。
没过多久,林冲就拉着夏念慈下了楼。
刚到楼梯口,他就笑着打趣:“李伯伯,这是要提迁坟的事了吧?二月二都过一周了,我正琢磨着您怎么还没动静呢。”
“还是林先生慧眼!”
李康达连忙起身,脸上满是笑意,“前阵子上头会开的很频繁,实在抽不开身,这不刚闲下来,我第一时间就跑过来了嘛。”
说到这里,他脸上的表情渐渐变得严肃起来,“您上次在柳晴家给我打电话时,我也只是提了一下。而这件事的起因,是年前有一次我岳父去山上砍柴,差点从坡上滚下来,虽然没有伤着,但接连三天头晕心慌,去医院也查不出毛病。我岳母后来请了一个懂风水的老先生看了一下,说是祖坟出了问题。说那块地是什么‘漏气凹’,后山的龙脉气到坡下就散了。另外,近几年他们村西头又修了水库,截了水脉,坟地就成了‘龙渴脉断’的格局。”
他往前凑了凑,手指在茶几上比划着,“老先生说,这格局旺不了后辈,还会影响家里长辈的精气神,我岳父的不适就是预警。新坟地选在了村东的卧虎岗,前照月牙塘后靠虎头山,是藏风聚气的吉地。老先生算过,二月底前迁完祖坟,正好能借春分的阳气补全脉气。所有杂事都备妥了,就等您去掌眼。那地方的风水穴眼得真懂行的人去定,不然迁了也白搭。”
“嗯,我这边随时都行,没别的安排。”
林冲认真听完后点了点头道。
夏念慈给林冲也倒了杯温水,顺势挽住他的胳膊,眼睛亮晶晶地说:“师兄,我能一起去吗?总待在别墅里,修为进步也慢。我想跟着你历练历练,就算帮不上大忙,递个东西、跑跑腿也行啊。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林冲沉吟片刻,觉得也有理。
夏念慈如今理论扎实,缺的正是实战历练,总在温室里待着,再好的天赋也难以施展。
他揉了揉她的头发,笑着点头:“好,那咱们一起去。”
夏念慈瞬间笑开了花,眼睛也弯成了月牙。
这是她觉醒灵韵之体后,第一次跟着林冲外出办事,心里满是期待。
“那可太好了!”
李康达也跟着高兴,“柳晴、姜鹏他们听说这事,也吵着要去,说是沾沾林先生的光,长长见识。”
他看了一眼夏念慈,自从女儿的梦游症治好后,他便知晓了夏念慈灵韵之体的身份。
如今李子衿和夏念慈也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时常往这边跑。
只是每次见到林冲,还是会红着脸低下头,那点少女心事藏都藏不住。
“行,人多热闹。”
林冲笑着应下。
“好!就这么定了!”
“我这就回去通知岳母那边,咱们明天一早出发!”
李康达一拍实木桌,震得杯里的茶水都晃了晃,起身时脚步都带着风,生怕耽误了正事。
第二天清晨八点刚过,林冲家的小别墅外就热闹起来。
柳晴穿着轻便的冲锋衣,背着帆布包率先赶到,一进门就把一叠线装书递过来:“林先生,我查了《辽省风水纪要》,卧虎岗属于土相旺地,适合用辰砂定穴。我托人找了半斤天然辰砂,还画了‘聚气符’,埋在穴眼周围能稳住脉气。”
姜鹏和黄亮紧随其后,黄亮抱着一个测绘仪,扬了扬手里的图纸:“林先生,这是卧虎岗的等高线图,我联系了海市国土资源所,标注出了月牙塘的水位线和虎头山的龙脉走向,避免动土时破坏自然脉气。姜鹏昨天把迁坟用的铁锹、麻绳都浸过桐油了,防木气外泄。”
姜鹏拍了拍工具箱:“我负责搭迁坟用的临时祭台,按老先生说的备了五谷、清水,还有李伯伯家的族谱。迁坟时得让族谱沾沾新地的气,后辈才能承福。”
看着他们每个人都准备充分,林冲笑了:“嗯,不错,看来你们为了李伯伯的事都费了不少心呀。”
车辆驶离军区大院后,柳晴还翻着风水纪要给众人讲:“卧虎岗的真穴在虎头山的肩窝处,那里的土是红黄相间的吉土。要是挖着黑土或碎石,就是找错地方了。春分前后阳气上升,辰时动土最好,能让脉气顺着阳气往上走。”
夏念慈听得入神,指着图纸问:“柳晴姐,我能用灵韵之气感知脉气吗?要是找不准穴眼,我的气能帮着引吗?”
林冲拉起她的手,柔声说道:“你的灵韵之气属于活气,能顺着龙脉气流动,到时候你跟着我,我用辰砂探穴,你用气线牵引,一准没错。”
直到这时,柳晴和姜鹏他们也才知道夏念慈是灵韵之体的事。
一再追问之下,夏念慈对他们说了具体的经过,让他们都震惊不已。
井爱云的娘家在东北辽省海市,这次她并没有同行。
因李子衿自打梦游症痊愈后,便执意每天从学校回家里住。
虽说她就读的大学就在京城,地铁通勤不过半小时,但为人母的总放心不下。
所以井爱云便留在家中,每天变着花样给女儿做夜宵,也就彻底被拴在了家里。
从京城到辽省海市,全程八个多小时的车程,却半点不显枯燥。
夏念慈是第一次去东北,趴在车窗上看一路的风景,从京城近郊的杨柳初芽,到河北境内的麦田泛绿,再到进入辽省时路边渐多的白杨树,满是兴奋。
柳晴则坐在副驾上,时不时和林冲聊起上次去黑省李家屯处理黄皮子唱戏的事,听得夏念慈和开车的姜鹏频频追问,车厢里的笑声一路没断,倒不像是去办事,反倒像一场轻松的短途旅行。
等两辆车停在李康达岳母家的院门前时,已是下午五点半了。
东北的白昼比京城长些,夕阳还挂在西边的山尖上,把院子里的苞米堆染成了金红色。
虽然没下雪,但凛冽的寒风刮在脸上,还是带着刺骨的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