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如轻纱般笼罩着南满的山林,空气湿润,带着与北满迥异的、更显温润的草木气息。连续五天高强度行军的“雪狼”团,在接应向导的引领下,终于抵达了位于临江地区一处隐蔽山谷中的南满部队临时营地。
营地依山势而建,远不如“雪狼”在北满的驻地规整,显得更为简陋和分散。大多是临时搭建的窝棚和利用天然岩洞改造的居所,警戒哨位巧妙地隐藏在树丛和岩石之后,显示出这里长期处于高度戒备的敌后环境。
当“雪狼”这支近千人、装备相对精良、虽然面带疲惫但行列依旧严整的队伍开进营地时,立刻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许多南满的战士们从窝棚里钻出来,或停下手中的活计,好奇地打量着这支传说中的部队。他们的军装大多洗得发白,甚至打着补丁,武器也是五花八门,以日式和旧式步枪为主,脸上的风霜之色更重,但眼神却同样锐利,带着一种在艰苦环境中磨砺出的坚韧。
“看,那就是北满过来的‘雪狼’?”
“乖乖,人可真不少,瞧那枪,都是好家伙!”
“听说他们厉害得很,端鬼子……端国民党据点跟玩儿似的。”
“那个走在最前面的,就是他们的团长林锋?看着真年轻……”
议论声低低地传来,目光中有好奇,有羡慕,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和比较。
负责接应的是南满军区下属一支游击支队的负责人,姓杨,一位皮肤黝黑、身形精干的中年汉子,脸上带着爽朗却难掩疲惫的笑容。他快步迎上前,向林锋敬了个礼:“林团长,一路辛苦了!我是南满军区第三游击支队长杨立民,奉命在此接应你们!”
林锋还礼,握手时能感受到对方手掌的老茧和力量。“杨队长,辛苦你们接应。情况紧急,我们奉命前来,听从南满前指指挥。”
“太好了!你们能来,可真是给我们打了强心针!”杨立民热情地握着林锋的手,“首长已经在指挥部等着了,咱们这就过去?”
“好。”林锋点头,转身对周大海、“夜莺”等人吩咐,“安排部队原地休息,注意警戒,没有命令,不得随意走动,保持肃静。”
“是!”
安排妥当,林锋便带着两名警卫员,跟随杨立民前往位于山谷更深处的南满前指指挥部。
走在营地里,林锋敏锐地观察着四周。与北满相对稳固的后方根据地不同,这里的氛围明显更加紧张,生活条件也更为艰苦。战士们面容憔悴,但眼神中的战斗意志却毫不逊色。他看到了用树枝巧妙伪装的炮位,看到了囤积在岩洞里的少量粮食和弹药,也看到了简陋的野战医院里躺着的伤员。
这一切,都无声地诉说着南满斗争的残酷与不易。
杨立民一边走,一边简单地介绍着当前南满的局势:“林团长,不瞒你说,咱们这儿现在压力很大。国民党正规军加上地方保安团,兵力是我们的数倍,控制了主要城镇和交通线。我们只能依托山区跟他们周旋,打游击。他们最近搞什么‘堡垒政策’,封锁、清剿,咱们的活动范围被压缩得很厉害,补给也很困难。”
林锋静静地听着,心中对即将面对的局面有了更清晰的认识。这里不再是北满那样可以依托稳固根据地、进行大规模运动战的舞台,而是更接近他最初在上海时经历的,那种在敌重兵环绕下,于夹缝中求生存、寻机破袭的敌后环境。
“听说你们在北满,专打敌人的要害,这次来,可要好好帮我们拔掉几颗硬钉子!”杨立民语气中带着期盼。
“我们一定尽力配合。”林锋沉声应道。
来到指挥部——一个较大的、经过加固的山洞,里面光线昏暗,电台天线从洞口巧妙地延伸出去。几位南满军区的首长早已等候在此。简单的介绍和寒暄后,双方立刻进入了正题。
墙上挂着的南满军事地图,被代表敌军的蓝色箭头和符号挤压得有些逼仄。南满的首长指着地图,语气凝重:“林锋同志,欢迎你们到来!当前形势严峻,敌人企图将我们彻底困死在山里。我们需要一把像你们‘雪狼’这样的尖刀,撕开他们的封锁,打掉他们的嚣张气焰!”
林锋的目光落在那些蓝色的标记上,心中已然明了。“雪狼”这把在北满淬炼出的利刃,即将在这片更为复杂、也更为艰险的土地上,迎来新的考验。
初临南满,感受着迥异的氛围和迫切的期待,林锋知道,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