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东海古玩街。
雾气湿重,青石板路上泛着冷光。
一辆防弹迈巴赫蛮横地停在“奇物轩”门口,轮胎碾碎了清晨的宁静。
车门推开。
龙啸天走了下来。
这位平日里在东海跺跺脚都要地震的地下皇,此刻姿势极其怪异。
他双手死死护在胸口,背脊僵硬,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像是怀里揣着随时会引爆的核弹头。
“都特么把招子放亮带点!”
龙啸天压着嗓子,额角青筋暴起:“要是把老子怀里这宝贝磕了碰了,把你们剁碎了喂狗都赔不起!”
身后,黑皮等十几个心腹吞了口唾沫。
视线聚焦在老大怀里。
那里露出一截卷边的黄色纸标签,上面印着几个廉价到掉渣的艺术字——
【欢乐牌黄桃罐头】。
黑皮嘴角抽搐。
这玩意儿……值几十亿?
也就是超市促销架上九块九包邮的货色吧?
……
奇物轩内堂。
檀香袅袅,却掩不住一股子铜臭味。
柜台后,外围负责人王掌柜正拿着紫砂壶,对着壶嘴滋溜滋溜地嘬茶。
见龙啸天进来,他眼皮都没抬,屁股更没离座。
“呦,稀客。”
王掌柜吹了吹茶叶沫子,语气轻慢:“龙帮主,鬼市还有两天开张,您这大清早的,是来收保护费?”
他是鬼市的人。
背靠那个庞大的地下世界,区区一个东海地头蛇,在他眼里也就是个高级点的混混。
“王掌柜说笑了。”
龙啸天赔着笑脸,心里暗骂这孙子狗眼看人低。
他凑近柜台,神秘兮兮地说道:“今儿个来,是有件稀世奇珍想请咱们鬼市掌掌眼,顺便……求个内场的门票。”
“奇珍?”
王掌柜嗤笑一声,放下紫砂壶。
“龙帮主,规矩您懂。”
他伸出小拇指,指甲盖上还留着修剪过的痕迹,比划了一下:“您那黑蛟帮库房里的金条、袁大头,在外头是硬通货,在鬼市……也就是这个。”
“内场门票,那是给修法真人、武道宗师准备的。”
“您?”
王掌柜摇了摇头,眼神里的鄙夷毫不掩饰:“还是在外围摆个摊吧。”
龙啸天也不恼。
跟钱过不去那是傻子。
他深吸一口气,从怀里掏出那个带着体温的玻璃瓶子。
往红木柜台上一墩。
哐当。
玻璃撞击木头,发出一声脆响。
甚至因为用力过猛,瓶盖边缘还渗出了一丝黏糊糊的糖水渍。
静。
死一般的静。
王掌柜盯着那个罐头瓶,表情从错愕变成难以置信,最后化作一种被当猴耍的暴怒。
这就是奇珍?
这特么连标签都没撕干净!
“龙啸天!”
王掌柜猛地拍案而起,茶水溅了一桌:“你特么拿我寻开心呢?!”
“拿着个破罐头瓶子来鬼市验资?你是觉得我王某人瞎,还是觉得鬼市的刀不够利?!”
哗啦。
周围几个看场子的武者瞬间围了上来,杀气腾腾。
面对这剑拔弩张的场面,龙啸天只是轻轻叹了口气,仿佛在看一群无知的孩童。
“王掌柜,火气太大会伤肝。”
“我也没空跟你开玩笑。”
“此物名为‘神丹’,你若不识货,换个能做主的来。”
“神丹?”
王掌柜气笑了,指着那个沾着糖水的瓶盖:“神丹装这破玩意儿里?你怎么不说这是太上老君的尿壶呢?!”
“滚!立刻滚!否则别怪我不给黑蛟帮面子!”
剑拔弩张之际。
“大清早的,吵什么?”
一道苍老却极具威严的声音从后堂传来。
布帘掀开。
走出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手里盘着两颗莹润的玉胆,步履稳健。
“古老!”
王掌柜脸色一变,瞬间换上一副谄媚的嘴脸,躬身行礼。
鬼市首席鉴定师,古河。
出身丹道世家,一双神眼能断阴阳,在整个江南省地位极高,连市首见了他都得客客气气。
“这龙啸天不知好歹,拿个破罐头瓶子来捣乱……”王掌柜连忙告状,指着柜台上的瓶子,“您看,这简直是对您的侮辱!”
古河皱了皱眉。
目光扫向柜台。
那个沾着糖渍的玻璃瓶,确实碍眼,甚至显得有些荒诞。
他刚想挥手赶人。
鼻翼却突然抽动了两下。
“嗯?”
古河原本浑浊的老眼,骤然一定。
那股味道……
极淡。
却像是冬日里破土而出的第一缕嫩芽,带着一股蛮横不讲理的生命力,直钻天灵盖。
仅仅是吸了一口溢散的气息。
古河感觉自己体内停滞多年的气血,竟然隐隐有了松动的迹象!
砰!
手中的玉胆落地,摔得粉碎。
古河却浑然不觉。
他像个疯子一样冲到柜台前,动作矫健得不像个七十岁的老人,直接把王掌柜撞了个趔趄。
“开……打开!”
古河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颤音。
龙啸天有些犹豫:“那个,古老,这药劲儿大,怕跑了气……”
“我让你打开!!!”
古河一声暴喝,眼珠子都红了。
龙啸天手一抖,连忙拧开了那满是铁锈的盖子。
波。
随着气压释放的声音。
轰!
一股肉眼可见的青色云雾,瞬间从瓶口喷涌而出。
那不是烟。
是浓郁到实质化的丹气!
原本昏暗的内堂,竟然凭空生出几分绿意。
柜台角落,那盆原本枯死多日的文竹,在接触到这股丹气的瞬间,枯黄的枝叶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返青,甚至抽出了几根嫩绿的新芽!
王掌柜傻了。
黑皮傻了。
所有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法,呆滞地看着那个破罐头瓶子。
瓶底。
静静躺着三枚碧绿色的丹药。
圆润,通透,表面甚至有着天然生成的云纹,仿佛三颗缩小的绿色星球。
“丹纹……天成丹纹!”
古河双手捧起那个沾着糖水的玻璃瓶。
就像捧着整个世界。
噗通。
这位地位尊崇的鉴定大师,竟然直接对着那个破瓶子跪了下去!
“这是极品灵丹!不……这是仙丹啊!”
老泪纵横。
古河颤抖着手,想摸又不敢摸,脸上的表情近乎狂热。
“乙木之精,生生不息!这一颗,足以让濒死之人延寿一纪!这是哪位陆地神仙的手笔?!”
龙啸天咽了口唾沫。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被这老头的反应吓到了。
“那个……古老,这也就是我家爷随手炼的,说是……小回春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