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辰在赛后被送往罗马大学附属第一人民医院，他被固定在担架上，双脚肿得像塞进了两块铁锤。
右脚踝紫得发黑，皮肤紧绷得像要裂开，左脚青紫相间，血丝从袜口一直延伸到小腿根部。
队医声音发抖：“别碰他别碰他……”
急诊科医生问：“他能说话吗？”
江辰睁开眼，声音细得像风：“能……快点吗？……”
前往影像科途中，担架上留下斑斑血迹。
这是他职业生涯最漫长、最黑暗的一夜。
拍片出来时，放射科医生皱着眉头：
右脚：创伤性滑膜炎，韧带拉伤。
左脚：应力性骨折。
“他这场比赛……是用一只坏脚和一只快断的脚在踢。”瓜迪奥拉闭上眼，声音像被压碎：
“这就是他坚持踢完……罚点球……的代价吗……”
所有人都知道，江辰，是被逼出来的，被罗马逼出来的，被那张侮辱林知遥的旗帜逼出来的，被整个球场的恶意逼出来的。
他是带着仇恨与愤怒踢完了比赛。
但代价，是他自己的身体。
当江辰的伤情被传开，推特上大量视频流出——凌晨两点的罗马街头，曼城远征球迷与罗马极端球迷相互扔椅子、铁板、酒瓶。
“一群畜生！混蛋！”
各国语言的谩骂充斥街头。
有人头破血流，有人躺在地上被抬上救护车。
有人在警车前怒吼：“江辰倒在地上时，你为什么鼓掌？！！”
这座古城在凌晨变成了战场。
江辰被曼城连夜送回英国，当飞机降落伦敦希思罗机场时，媒体与球迷堵满机场。
但比所有人更快冲进去的，是——林知遥。
她一眼看到轮椅上的江辰。
他的脸苍白，嘴唇无血色，两条腿从大腿到脚踝都被固定带包住。
林知遥整个人像被雷击一样站在原地。然后她扑过去抱住轮椅上的江辰。
她哭到说不出完整句子，江辰明明痛得全身发抖，却还抬手轻轻摸她的头：
“乖……我没事……”
林知遥哭得像孩子。
江辰抬手擦泪，安慰得轻得像怕弄疼她：
“我还没踢完欧冠呢……这么倒下……我会被全欧洲笑话的……”
林知遥哭得更厉害。
I.S.E.h（英国最顶尖运动医学中心）临时清场。
两位世界级医疗巨匠被曼苏尔派私人飞机接来：
詹姆斯·安德鲁斯（James Andrews）
NFL、NbA、mLb顶级运动员的“救命神医”。
汉斯·沃尔法特（hans-wohlfahrt）
拜仁传奇队医，顶级软组织与韧带损伤权威。
两位专家对江辰的双脚、骨骼、韧带、肌腱、步态进行了全面检查。
两个小时后，他们给出最终诊断：
右脚踝：滑膜炎 + 韧带一级劳损 + 中度积液。
左脚：第三跖骨二级应力性骨折（典型过度使用 + 暴力冲击）。
预计恢复周期：3–6个月。
林知遥当场捂住嘴，泪水再度落下。
安德鲁斯最后说道：“他会回来的，他的骨骼密度和肌纤维类型超越很多人。”
林知遥握着江辰的手：“你一定会好起来的……对吗？”
江辰眼里温和的对着她说道：“放心，我还要踢决赛。”
江辰的手术结束在赛后第二天的凌晨。
手术室门外灯光熄灭的那一刻，林知遥整个人像突然被抽掉全部力气。
两位世界级专家在一起进行了长达十分钟的手术结果评估后，才一起走出手术室。
安德鲁斯摘下口罩的那一瞬间，林知遥心口揪得像要裂开。
但下一秒，那位传奇医生点了点头。
“放心，手术很成功，这次伤情不会影响他的职业生涯，只要遵守康复计划，他可以完全恢复。”
林知遥当场红着眼，几秒后深深吸气，才让自己的声音不至于崩溃。
“谢谢……谢谢你们。”
江辰被推入VIp病房时，脸色仍旧虚弱，但呼吸已经平稳。
只是手刚被林知遥握住，他眼皮轻轻抖动了一下，几分钟后，他醒了。
许久过后，他的第一句话不是问手术结果，而是冷冷的一句：“手机。”
林知遥愣了一下，以为他想联系球队。
但江辰接过手机后，直接拨通了一个号码。
那是他私人团队的法务部负责人电话。
他嗓子里还带着刚从麻醉中醒来的沙哑，却每个字都咬得冰冷：
“那个举辱骂照片的球迷……立刻启动法律程序，我要看到他坐牢。”
“你们有什么资源都用上去——我绝不允许任何人侮辱我的爱人。”
法务主任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秒，随后语气变得极其郑重：
“好的，老板，我们立刻行动。”
挂断电话后，江辰呼吸依旧不平稳。
林知遥轻轻握住他的手，声音颤得像风：“你现在最重要的是休息……别想那些了……”
江辰却闭上眼，声音低而冷：
“知遥，侮辱你的人……我绝不原谅。”
病房内安静了很久。
就在这时——
门被轻轻敲响。
林知遥抬头。
她愣住了。
推门走进来的不是别人。
是她的父亲——林建云。
江辰当场愣住。
虽然他与林建云第一次见面的氛围还不错，但未来岳父出现在异国医院的画面，他从没想过。
林建云没有带随从，也没有带公文包，只穿着一件深色外套，气息沉稳得仿佛这不是凌晨四点，而是他随时习惯的工作时间。
“爸……你怎么来了？”
林知遥第一反应居然是紧张。
林建云点点头，示意她先别说话，然后才走到病床边。
他先看了江辰一眼。
用一种……长辈看到孩子受了委屈之后的沉默。
“疼吗？”一句极其简单的话，却让江辰喉咙突然发紧。
“还……还能忍。”
林建云叹了口气，坐到床边的椅子上。
“我本来不打算这么快过来，但比赛我看了。”
他说得极轻，却带着压着千层风暴的克制。
“我很久没有对一场足球比赛……生这么大的气。”
江辰怔住，这句话太像一个父亲。
林建云转头看了看江辰的脚，眸色沉了沉：
“你没有亏待我的女儿，她选择你是对的。”
林知遥悄悄抹了下眼睛。
江辰吸口气，几乎想坐直，却被疼痛压回床上。
“叔叔，不好意思让您担心了。”
林建云摆摆手：“我担心的是知遥，不是你。”
江辰.......瞬间感觉有点尴尬。
他顿了顿，换上更正式的语气：
“你要追究那个球迷的责任？”
“但那个人……已经用不上你来追究了。”
江辰的眼神瞬间收紧：“什么意思？”
林建云看着他，语气不疾不徐：“比赛结束，我便找人调查了那名球迷。”
“他不是普通极端球迷，他隶属于罗马当地的马利亚纳帮。”
江辰眉头狠狠跳了一下，他也在意大利呆过两年，“黑手党？”
林建云轻轻点头：“欧洲老牌组织，只不过势力近年有所衰退，但依旧不好惹。”
他抬起眼睛，看进江辰的眼底：“不过，他们也要掂量一下得罪的是谁。”
江辰呼吸一顿。
林建云继续：“我让人联系了卡尔米纳蒂，这是他的人。我只是告诉他——”
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三秒。
随后语气平静、甚至有点温柔地说：
“那个女孩，是我的女儿，我希望你能帮我，并给我一个……合理的结果。”
江辰浑身一冷，不是因为暴力。
而是因为林建云说这句话时，平静得可怕。
这是那种真正的大人物——
一句话，不带怒意，却能让整个城市都被震动。
江辰呼吸有点乱。“然后呢？”
林建云起身，替江辰把被子抖平一些：“然后呢？你不用知道，也不需要知道。”
“但你可以安心恢复，放心，不会再有人侮辱知遥。”
江辰沉默半分钟，喉结滚动。
“叔叔……谢谢。”
林建云拍了拍他的肩，语气忽然变得轻松起来：
“傻小子，你是我女儿喜欢的人。”
“而且——”他看了一眼知遥，“她哭成那样，让我一个做父亲的不出手？”
江辰竟然被噎住。
林建云拿起外套，准备离开。
走到门边时他回头：
“放心养伤，今天的事我和你们俱乐部，都已经处理完了，接下来，就是看欧足联的了。”
门轻轻关上，病房里安静得能听见仪器的滴答声。
江辰仰在病床上，大口喘了两下。
“知遥……”
“嗯？”
“你爸……是不是比我想象的……要可怕得多？”
林知遥想了想。
“他……很保护我。”
江辰喉结动了动。
“我以后……绝不会惹他。”
林知遥忍不住笑了。
——
翌日
欧足联宣布：“调查结果已经完成。”
速度之快，震惊全欧洲。
这是欧冠历史上最严厉、最冷酷、最完整的一份制裁。
记者全都倒吸冷气。
而曼城球迷几乎激动到落泪。
罗马球迷……哑口无言。
江辰在病床上打开手机。
屏幕上的内容，让他一动不动盯了十秒。
那是一份史诗级的“制裁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