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祥胡同的院子,
何雨水来了,
贾张氏秦淮茹带着孩子们来了,
虞宛如宋可可来了,
焦湘云来了,她还带来了姐姐焦湘雨,
文丽娄晓娥在,
文母也在,
一群莺莺燕燕,文父实在不好意思往里凑,只能站在院子里远远的看着。
大家集体围在家中客厅当中,集体围观赵衍的工作,
以黄月梅残缺的身体为依托,将一个个零件组装起来,
手,脚,腿,手臂,没有仿生皮肤,
关节处的衔接纹路细腻如蝶翼,没有冰冷的工业粗糙,反倒似精心雕琢的金属铭文,转动时泛着细碎的冷光。
指尖脚尖的合金薄片澄澈透亮,泛着珍珠母贝般的莹润光泽,轻叩时会漾开浅淡的光晕,既似易碎的琉璃,又仿佛藏着不可名状力量,刚与柔在这方寸之间达成了最极致的平衡。
——那是独属于赛博的艺术。
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都陷入沉默当中,那种与生物迥异,却又有着独属于它们的薪火,
无法忽视,震撼人心。
“可以了,试试效果吧。”最后一个螺丝归位,赵衍长长呼出一口气,对着黄月梅道。
黄月梅却整个人僵立当场,对自由行走的渴望已经隐去,
此时的她,心中只剩一个念头,‘我会不会弄坏这套骨骼?’
赵衍笑着调侃,“不是早就给你看过图纸了吗?怎么还一副没出息的子?
相比你曾经做出的壮举,还有你独有的品质来说,它其实不算什么。
你要记住,它就是个工业品,是服务于你的工具,
把它当斧子,当改锥,当做消耗品来用,
坏了咱能修,咱也能换。 ”
心中的忐忑被打消,
带着眼罩的黄月梅缓缓吐出一口气,断掉的手臂肌肉微微抖动,堪称艺术品的机械手指随心而动,
五指舒张,翻转,握拳……
“啊……”娄晓娥率先沉不住气,惊呼出声,
并不是看到了什么意外,而是太自然,
没错,就是太自然了,
那只机械手的随意起落,竟与人类的手掌毫无二致,
没有半分机械的顿挫与滞涩,悄无声息,宛如成年人类与生俱来的舒展。
那份金属的冷硬与肉体的温热形成的强烈反差,那份精准到极致的流畅,让人不由得心神失守。
———所有人都已动容。
此刻的黄月梅仍陷在极端的渴求里——那是人类本能中对运动的渴望,尤其当这份能力失而复得时,愈发炽烈。
她身形舒展,机械脚尖轻点地面,一记一字马劈得笔直,金属关节泛着浅光,却无半分滞涩。
俯身手掌触地,肩背绷出流畅线条,
下一秒,她双脚缓缓离地,竟仅凭那只机械手稳稳倒立。
紧接着身体轻旋扭转,旋身起落间,手臂舒展如翼,踏着天鹅舞步轻转,冷硬机械竟漾出几分柔婉锋芒。
“呦吼……”赵衍怪叫一声,随后大笑着鼓起掌来。
“啊……”女人们齐声尖叫,就连槐花等几个孩子都兴奋到不能自已,
这是独属于机械的艺术,没有人能够抗拒它的美……
……
一家人兴奋地围在一起,叽叽喳喳,有问不完的问题,有说不完的赞美,
赵衍长长伸个懒腰,嘿嘿笑着转身溜走,深藏功与名。
……
厨房中,秦京茹正在哼着歌儿准备一家人的晚餐,
尝一口汤,
抓一块红烧牛肉,
忽然身后伸过来一双有力的手臂,将她紧紧拥入了怀中。
一瞬的惊愕,转而化为无尽的欢喜甜蜜,
“哥,你怎么不在前院忙,跑到厨房来了?”
感受这怀中极致的弹软,赵衍笑嘻嘻道:“我的活儿忙完了,咱俩一个负责外骨骼重建,一个负责重建前护理。
我虽然忙了几个月,却还有时间干点别的,
你却一刻也不停地忙了这几个月,
我怎么忍心一个人去享受那份成就,却让你一个人默默站在幕后?”
秦京茹转过身来,眼睛亮晶晶地盯着赵衍,
“哥,我好喜欢现在的生活,
吃的好,穿的好,
还有这么多人在乎我,关心我,就连孩子们都尊重我……”
赵衍手臂轻轻用力,将人抱起来,
两人眼睛对着眼睛,鼻子对着鼻子,
赵衍用鼻子轻轻摩挲着她的鼻子,
一阵奇痒,想逃离,却又舍不得,只能咯咯咯的笑。
赵衍也跟着笑,
“哥,过完年,我就已经十八了。”秦京茹将脸埋入赵衍的颈窝,此时她的耳朵都红透了。
赵衍欣赏着她的娇羞,内心有着无限满足,“是啊,咱家京茹成年了……”
……
黄月梅的再次行走,迅速惊动了赵母张小侠。
没到晚饭时间,张小侠就已经赶了过来,与她一起来的还有罗司令,虞兴学,还有宋建业。
几人围着黄月娥观察了好久,都被这套外骨骼的做工给惊到了。
赵母瞥一眼儿子,眼中的笑意怎么也掩藏不住,说出来的话却让赵衍险些一个趔趄。
“好好想想怎么跟你师姐解释吧,
你师姐对你那么好,你才给人家打造了一对铁片糊弄人家,
你再看看月梅,这做工,这复杂程度,还有,这上面的花纹是什么作用?不是为了好看做出来的雕刻吧……
好家伙,古代的皇帝身上的东西,恐怕都不如这套玩意用心……”
赵衍:“……”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
一旁的罗司令却早已经有了太多的想法。
“等会,你们的情啊爱的,等会再说,
我来问你,赵衍,
这一套玩意,
简化版的也行,
有没有希望量产?”
赵衍早就猜到了有这样一出,因此早就准备好了措辞。
——摇头。
罗司令急了,单手叉腰,就差拿出训下属的气势了,
“为什么啊?
材料太贵?
咱可以用简化版的,没关系,咱的兵不计较好不好看,
你只要能让他们像施小芳何黄月梅这样站起来,你想要什么,我都想办法给你搞来……”
赵衍叹口气,“这不是我弄出来的,
设想的确是我最先发起的,
我当初的构想是,能够像我师姐那样行走,断臂伸长,能够帮到那只完好的手,就算成功。
结果,构想送到了阿美莉卡,我那个堂哥就替我搞来了这一套。
我想,这大概是阿美莉卡最尖端的工业集合体吧,
我那堂哥在阿美莉卡,混得还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