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的晨雾还未完全散尽，像一层薄纱裹着东市绸缎庄的后院。
往日里堆着绸缎捆的空地，如今只剩半截断墙，墙根处的杂草被踩出一条窄路，路尽头是个半掩在泥土里的石板 —— 这是昨日鼠群首领灰团找到的密道入口，此刻正被沈玥指尖的火把映得泛着冷光。
沈玥穿着浅青比甲，月白色襦裙的裙摆沾了点晨露打湿的草屑，却丝毫不显狼狈。她蹲下身，指尖轻轻拂过石板边缘的泥土，那里还留着昨日灰团带领鼠群扒拉的痕迹 —— 细小的爪印嵌在湿泥里，像一串迷你的印章。雪影蹲在她身旁，雪白的毛发沾了点墙灰，冰蓝色的眼睛盯着石板下的黑暗，时不时用爪子扒拉两下泥土，显然还记着昨日从密道里飘出的诡异气味。
“昨日灰团说，密道深处有‘金属味’，还混着点腥气，当时忙着追查狐妖案真凶刘三，没来得及细查。”
沈玥站起身，回头看向身后的楚云砚与卫凛，语气带着几分笃定，“如今刘三已伏法，他指甲缝里的血迹始终找不到匹配的受害者，或许这密道里的东西，能解开这个谜团。”
楚云砚站在断墙旁，穿着件藏青色暗纹常服，腰间墨玉牌泛着温润的光。
他目光扫过石板四周，眉头微蹙：“东市绸缎庄上个月刚易主，新掌柜只经营了半月就闭门，如今看来，这密道恐怕不是偶然存在 —— 有人刻意借绸缎庄的幌子，藏这条通道。”
卫凛跟在楚云砚身侧，玄色劲装的袖口束得紧实，手里握着一把短刀，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后院：“属下已派人守住庄外路口，不让闲杂人靠近，沈姑娘放心，我们可以安心查探。”
沈玥点点头，对着石板下轻吹了声哨 —— 这是召唤灰团的信号。
没过多久，石板边缘的泥土突然动了动，一只灰扑扑的老鼠钻了出来，正是鼠群首领灰团。
它比普通老鼠壮实一圈，尾巴尖系着沈玥给的红绳，嘴里还叼着一小块潮湿的泥土，看到沈玥就 “吱吱” 叫了两声，小鼻子快速抽动，显然是在示意 “金属味就在里面”。
“灰团，带我们去你闻到金属味的地方。”
沈玥轻声说，伸手将石板掀开 —— 一股潮湿的泥土味混杂着淡淡的腥气扑面而来，密道入口仅容一人弯腰通过，里面黑漆漆的，只能看到远处隐约的光点，是提前派进去的几只老鼠举着迷你火把（沈玥用油纸裹着松脂做的）。
楚云砚接过卫凛递来的火把，率先弯腰进入密道：“我走前面，你们跟上。”
密道内的墙壁是夯实的泥土，头顶时不时有水滴落下，“嗒嗒” 地砸在火把的光晕里。地面很滑，铺着一层薄薄的青苔，灰团走在最前面，灵活地避开湿滑处，时不时回头等众人，小爪子在地上划出细微的声响。
雪影跟在沈玥身后，贴着墙壁走，冰蓝色的眼睛在黑暗中格外明亮，警惕地盯着四周 —— 它对这种封闭的环境格外敏感，生怕有暗箭或陷阱。卫凛走在最后，手里的短刀出鞘半截，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
走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灰团突然停下脚步，对着前方一堆松动的泥土 “吱吱” 叫起来。
沈玥凑上前，借着火把的光看到 —— 那堆泥土比周围的颜色更深，表面有明显的翻动痕迹，还能看到几根细小的鼠爪印，显然是灰团昨日试探过的地方。
“金属味就是从这里来的？”
沈玥问灰团。灰团立刻点点头，转身对着身后赶来的十数只壮鼠叫了几声 —— 这些老鼠都是灰团挑选的，个个身强体壮，爪子锋利，是鼠群里的 “劳力”。
接到指令后，壮鼠们立刻围上来，前爪快速刨动泥土，潮湿的泥土被刨开，露出下面更紧实的土层，金属味也越来越浓。
“小心点，别弄坏下面的东西。”
沈玥叮嘱道。灰团立刻用小爪子拍了拍一只壮鼠的头，壮鼠们放慢了刨土的速度，动作变得格外轻柔，像在挖掘易碎的珍宝。
楚云砚和卫凛也凑上前，火把的光聚焦在泥土上，气氛渐渐紧张起来 —— 他们都能感觉到，下面的东西，或许就是解开狐妖案背后阴谋的关键。
突然，一只壮鼠的爪子碰到了硬物，发出 “叮” 的一声轻响。灰团立刻上前，用鼻子拱开周围的泥土 —— 一枚巴掌大的青铜令牌渐渐显露出来，令牌表面蒙着一层泥土，却难掩其厚重的质感。
沈玥小心地用手指拂去泥土，令牌的真面目终于显露：正面刻着一条栩栩如生的 “火焰龙纹”，龙纹的火焰呈三角状，边缘带着细微的锯齿 —— 这是太子楚云宏专属的徽记，除了太子府的核心成员，外人绝不可能拥有！
“是太子的令牌！”
卫凛瞳孔一缩，玄色劲装下的肩膀瞬间绷紧，“刘三只是个赌坊老板，平日里连东市都很少出，怎么会有太子的专属令牌？这绝不是巧合，定是有人给了他令牌，让他借‘狐妖’之名杀人，目的就是扰乱京城民心，为太子党后续的动作铺路！”
楚云砚伸手拿起令牌，指尖摩挲着火焰龙纹，藏青色常服的袖口微微晃动，眼神里满是冷厉：“太子党越来越明目张胆了。之前的鬼楼索命案、国师毒蛊案，如今又借狐妖案杀人，每一次都想搅乱京城，他们的野心，已经藏不住了。”
沈玥凑上前，目光落在令牌的背面 —— 那里沾着一点淡褐色的干涸血迹，血迹的形状不规则，边缘还带着细小的纤维，像是从布料上蹭下来的。
她立刻想起仵作的验尸报告：“卫统领，你还记得吗？仵作说刘三的指甲缝里，除了受害者的血迹，还有一点不属于受害者的干涸血迹，颜色和质地都很特殊。这令牌上的血迹，说不定就是和刘三指甲缝里的血迹吻合！”
卫凛立刻接过令牌，仔细观察背面的血迹：“确实像！明日我让仵作比对一下，若能吻合，就等于有了铁证 —— 刘三的背后，就是太子党在操控！”
就在这时，灰团突然对着密道深处 “吱吱” 叫起来，小爪子指向黑暗的尽头。沈玥蹲下身，摸了摸灰团的头：“灰团，你是不是想说，密道还能往里面走？”
灰团点点头，小鼻子朝着深处抽动了几下，然后用爪子在地上画了个圈，又指了指外面 —— 沈玥立刻明白了：“灰团说，这条密道一直通到城外的乱葬岗，那里有很多‘旧东西’，或许还有更多和太子党有关的线索！”
“乱葬岗？”
楚云砚眼神一沉，“那里人迹罕至，最适合藏东西或接头。
看来我们得派人去乱葬岗查探一番，说不定能找到太子党更多的罪证，比如他们给刘三传递指令的信件，或是其他帮凶的踪迹。”
卫凛立刻应声：“属下这就安排暗卫，乔装成猎户去乱葬岗探查，务必仔细搜查，不让任何线索遗漏。”
辰时的阳光渐渐穿透晨雾，从密道入口照进来，给青铜令牌镀上一层冷光。
沈玥看着令牌上的火焰龙纹，心里清楚 —— 狐妖案的真相终于浮出水面，这不仅仅是一场简单的凶杀案，更是太子党扰乱京城、觊觎皇位的第一步。而这条连通绸缎庄与乱葬岗的密道，或许就是揭开太子党全部阴谋的关键。
灰团带领壮鼠们收拾好刨出的泥土，雪影也从墙壁旁走过来，蹭了蹭沈玥的手，像是在告诉她 “这里没有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