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天花板晃得人眼晕,路明非睁开眼的瞬间,像是有无数根针在扎着神经。
身上插满了粗细不一的管子,胳膊腿重得像灌了铅,稍微动一下,钻心的疼就顺着骨头缝蔓延开来,铺天盖地的。
耳边全是医疗器械“滴滴”的声响,单调又刺耳,衬得病房里格外安静。
“醒了?我靠,你小子真是命大到离谱。”
芬格尔的大脸突然凑了过来,一脸夸张的惊讶,手里还拿着个没吃完的汉堡
“医生说你全身骨折,器官都移位了,没个把月别想下床,结果你三天就睁眼了,还恢复了七七八八,S级的血统果然是挂,这恢复力简直不是人!”
路明非喉咙干得发疼,艰难地张了张嘴,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
“康……康斯坦丁呢?”
他脑子里还残留着最后那记天烈斩的画面,还有康斯坦丁燃烧生命发动“烛龙”的恐怖威压,不确定自己到底有没有干掉那个初代种。
芬格尔嚼着汉堡,嬉皮笑脸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恭喜你啊骚年!成功拿下初代种人头!守夜人论坛都炸翻了,现在你可是学院的大红人!”
他把汉堡塞到一边,掏出手机划了两下,递到路明非眼前
“你看,都在猜你是怎么做到的,有人说你觉醒了什么超强言灵,还有人说你跟龙王同归于尽又复活了,各种离谱猜测满天飞。”
路明非的视线落在手机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帖子看得他眼睛发花,却没什么实感。
干掉了初代种,本该是值得兴奋的事,可他心里空落落的,总觉得忘了点什么,又说不上来。
身体的疼痛还在持续,可比起这些,那种莫名的焦躁感更让人难受。
他想不起青铜城最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零怎么样了。
就像那段记忆被蒙上了一层雾,模糊不清。
“水……”
他再次开口,声音比刚才稍微有力了点。
“得嘞,我这就给你倒!”
芬格尔麻溜地起身
“医生说你现在只能喝温水,慢着点喝啊,别呛着。”
病房里的“滴滴”声还在继续,芬格尔倒水声和他的絮叨声混在一起,路明非喝着温水,喉咙里的干涩缓解了些,可心里的不安却没减少。
他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正在发生,而他对此一无所知。
……
雨下得很大,砸在跑车车顶噼啪作响,汇成密集的鼓点,敲得人心烦意乱。
恺撒猛踩油门,金色的头发被车内空调吹得有些凌乱,平日里挺拔的眉峰拧成一个疙瘩,海蓝色的眼睛里满是罕见的焦躁。
跑车在雨夜的公路上疾驰,车灯劈开厚重的雨幕,照亮前方不断后退的树影,像极了他们此刻混乱的心境。
“还打不通?”
他头也没回,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意。
楚子航坐在副驾,手指死死攥着手机,屏幕上依旧是“无法接通”的提示,冰冷的光映在他毫无表情的脸上,却掩不住眼底翻涌的担忧。
他的黄金瞳在黑暗中微微发亮,握着手机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通讯完全中断,不止是陈超,基地的公共频道也没有回应。”
楚子航的声音依旧平静,却比平时低沉了几分
“最后一次联系是在我们离开学院的第二天,他说正在调试血统稳定装置的最终参数。”
恺撒烦躁地捶了一下方向盘,喇叭发出一声刺耳的鸣响,划破雨夜的寂静。
“那个技术宅,从来不会无故失联。”
他最清楚陈超的性子,就算实验再忙,也会定时回复消息,更别说断了所有通讯。
这只有一种可能,基地出事了。
跑车猛地拐过一个弯道,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尖锐的声响。
楚子航下意识地稳住身体,目光扫过车窗外漆黑的树林,黄金瞳警惕地捕捉着任何异常动静。
“阿瑞斯基地的防御系统是陈超亲自设计的,能突破他防线的,很少。”
“……龙族。”
恺撒接过话头,语气冷得像冰。
他们刚结束任务,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发现联系不上陈超,一种强烈的不安感如同藤蔓般缠绕住心脏。
陈超是阿瑞斯的技术核心,更是他们的挚友,他手里握着铠甲的核心数据、血统稳定装置的研发成果,还有路明非托付的诸多机密。
一旦他出事,后果不堪设想。
楚子航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快速滑动,试图接入基地的备用通讯频道,却依旧只有一片死寂。
“我们离开时,基地的防御能量是满格的,就算遭遇突袭,也该有警报发出。”
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现在连备用频道都接不通,要么是被彻底摧毁,要么是……敌人控制了整个基地。”
恺撒的车速更快了,跑车如同离弦之箭,在雨夜里狂奔。
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慌感涌上心头。
他可以接受战场上的生死对决,却无法忍受同伴在暗中遭遇不测。
“不管是谁干的,我要他付出代价。”
恺撒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狠厉,海蓝色的眼睛里燃起熊熊怒火
“陈超要是少一根头发,我拆了他的老巢!”
楚子航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握紧了腰间的佩刀。
黄金瞳的光芒愈发锐利,周身散发出冰冷的杀气。
他比谁都清楚,陈超不仅是核心,更是他们的战友,是路明非最信任的兄弟。
如果基地真的出事,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找到凶手,为陈超复仇。
雨还在下,丝毫没有停歇的迹象。
跑车在公路上疾驰,车灯劈开的雨幕中,仿佛藏着无数未知的危险。
两人脸色阴沉,车内的空气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只有引擎的轰鸣声和雨点的敲击声,在诉说着他们此刻的焦虑与不安。
基地的方向,依旧一片漆黑,没有任何灯光,也没有任何回应。
他们不知道,等待着他们的,将会是怎样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