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里，萧景渊刚批完一批折子，正捏着眉心休息。
一个穿着暗色衣服的人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书房角落的阴影里，像一道影子。
萧景渊头也没抬，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才淡淡开口：“说。”
那暗卫低着头，声音平稳没有起伏：“皇上，汀兰轩那位沈才人，前天从太医局回去的路上，在宫道拐角处被人拖进假山警告了。”
萧景渊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抬眼看向暗卫：“怎么回事？详细说。”
暗卫把沈微婉如何被跟踪，如何在假山后被人捂住嘴警告“别瞎打听，想活命就安分点”的过程，一五一十地复述了一遍，没有任何添油加醋。
“人没事？”萧景渊问。
“受了些惊吓，没有受伤。对方意在警告，未下杀手。”
“谁的人？”萧景渊放下茶杯，手指在光滑的桌面上轻轻敲着。
暗卫回答：“对方手法很干净，行动迅速，捂嘴和拖拽的动作都像是受过专门训练的。现场没留下任何痕迹。暂时……查不到具体源头。”
“查不到？”萧景渊敲桌子的手指停了一下，语气听不出喜怒，“在朕的宫里，对一个才人动手，你们跟朕说查不到？”
暗卫的头垂得更低：“属下失职。请皇上责罚。”
萧景渊没说话，目光转向窗外。外面是层层叠叠的宫殿屋顶，看着平静，底下却不知道藏着多少暗流。
一个不起眼的庶女，刚入宫没多久，分在最偏僻的宫室，平时看着安分守己，不争不抢。怎么会惹上这种麻烦？
他想起之前在宫道上碰到她，她低着头，裙子上沾着水渍，反应却很快。后来太监汇报，她“病了”，王答应“吃坏了东西”，还有娴嫔被构陷那件事莫名其妙反转……
现在看来，这个沈微婉，恐怕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她不是在被动挨打，而是在暗中做些什么，而且已经触动了一些人的神经。
所以，才会引来这次警告。
警告她的人，是谁？贵妃？还是别的什么人？目的是什么？仅仅是因为她帮了娴嫔，还是因为她查了别的事？
萧景渊的手指又开始在桌面上敲击，一下，又一下。
他需要后宫平衡，需要各方势力互相牵制，但他讨厌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动用这种不上台面的手段，尤其是，还动到了他稍微留了点意的人身上。
这个沈微婉，看起来是个聪明的，懂得藏拙，也知道借力。或许……有点用。
他收回目光，看向依旧跪伏在地上的暗卫，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
“多派两个人，暗中看着汀兰轩。盯着点进出的人和周围的动静。”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
“别让她死了。”
“是。”暗卫利落地应声，没有丝毫疑问，身影一晃，又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阴影里。
书房里恢复了安静。
萧景渊重新拿起一份奏折，却没有立刻打开。他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眼神深沉。
沈微婉……吏部尚书家的庶女，母亲早逝，懂点医术，现在好像在查十几年前的旧事，还引起了某些人的杀心。
有意思。
他倒要看看，这盘棋里，这个看似不起眼的棋子，最后能走到哪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