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前。
君阡墨的意识是在一种极其陌生且失控的感觉中逐渐回笼的。
头痛欲裂,身体像是被拆开重组过一样,每一寸肌肉都泛着酸软无力,而某个难以启齿的前面更是传来清晰而钝涩的异样感。
后方却没什么感觉,甚至有些清爽。
空气中弥漫着情欲褪去后特有的靡靡之气,以及一丝淡淡的、不属于他自己的沐浴露清香。
他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酒店奢华却陌生的天花板。
破碎的记忆潮水般涌来,商业酒会,那杯被动了手脚的酒,不受控制升高的体温,
模糊的视线,以及……一个靠近他的、同样滚烫的身体。
剩下的,便是些混乱不堪、令人面红耳赤的片段。
交织的喘息,烫人的体温,细腻皮肤的触感,被泪水沾湿的睫毛,
还有那双……那双看似温和却蕴含着惊人力量与占有欲的眼睛。
他……他居然……
君阡墨的心脏骤然收紧,一股冰冷的恐慌瞬间席卷了全身。
他几乎是弹坐起来,却又因为身体的不适闷哼一声,重重跌回枕头里。
他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事情。
他性情冷淡,不喜与人过分亲近,常年忙于事业,对情爱之事向来敬而远之。
君阡墨甚至有些洁癖,无法想象会与一个陌生人发生如此亲密、如此失控的关系。
他现在的念头是立刻离开,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可现在,一切都发生了。
而且……他隐约记得,是自己先……?
记忆模糊不清,药物的作用让一切感官都蒙上了一层扭曲的光晕。
他只记得自己很难受,然后有一个带着凉意、触感极好的人靠近……再之后,便是他遵循本能,将人死死困在怀里……
那个人的眼睛很好看,像是蕴着一汪清泉,看起来那么温和,
甚至有些无助……他后来好像哭了?是被自己弄哭的?
这个认知让君阡墨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他强忍着身体四肢的酸痛,慌乱地环顾四周。身边没有人,但浴室里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
那个人在洗澡。
怎么办?
君阡墨的大脑一片空白,前所未有的无措感攫住了他。
商场上运筹帷幄、冷静果决的君总,此刻完全失了方寸。
他该怎么面对那个被自己……伤害了的人?
是被要求道歉?还是赔偿?又或者会报警来逮捕自己?
一想到可能引发的混乱和麻烦,君阡墨的头痛得更厉害了。他绝不能允许这种事发生。
对,冷静。必须冷静下来处理。
君阡墨牡丹二十六年还没牵过女孩子的手,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发生这种事情,虽然对方是男孩子,但男孩子的清白就不是清白了吗?
他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运转起处理危机的大脑。
他第一时间摸到手机,手指甚至有些发抖地拨通了自己最得力的助理的电话。
“君总?”
“立刻,马上,到我房间来一趟。”
君阡墨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沙哑和紧绷,“出了一些……意外。需要你来处理。”
何助理的效率极高,几分钟后便敲响了房门。
君阡墨已经勉强套上了睡袍,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尽可能恢复了平日里的冷峻模样,
只是那苍白的脸色和眼底无法完全掩饰的慌乱,到底泄露了几分真实情绪。
他尽量简短地、隐晦地向助理说明了情况,省略了所有令人尴尬的细节,只强调发生了关系,
对方可能是被迫的,需要妥善解决,不留后患。
何助理显然也震惊了,跟了总裁这么多年,从未见过他身边有任何男男女女,没想到一出事就是这种重磅炸弹。
但职业素养让他努力平复心情,他迅速冷静下来,cpU飞速运转。
“君总,”何助理谨慎地提议,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对方身份不明,
为了避免后续不必要的麻烦,或许……我们可以提供一份合约。
一份……生活助理协议,条款优厚,但要求他在此期间保持……呃, exclusivity(排他性)。
这样既表达了您的……补偿之意,也能将人放在可控范围内,
观察他的反应,避免他出去乱说或者被对家利用。”
说的是包养合同。何助理说得委婉,但君阡墨瞬间就明白了其中的含义。被这份建议给炸住了。
君阡墨眉心蹙起,他的第一反应是排斥。这种用金钱关系来掩盖错误的方式,让他觉得更加不堪。
可是……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难道真要等对方出来以后,面对可能的哭诉、指责甚至是勒索?或者报警闹得满城风雨?
想到那双含泪的、温和的眼睛,君阡墨心里莫名地一抽。
他潜意识里觉得,那个人不像是会胡搅蛮缠的,但万一呢?他不敢赌。
而且……说到底,是自己毁了对方的清白。
负责,似乎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虽然这种方式……极其糟糕。
“……拟合同吧。”
君阡墨的声音干涩,带着浓浓的疲惫和一丝自我厌弃,“尽快。”
助理动作迅速,很快便将一份拟好的临时合同将一式两份的起草合同递了上去。
君阡墨粗略扫过那些条款,只觉得每一个字都像是在嘲讽他的失控和卑劣。
就在这时,浴室的水声停了。
君阡墨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挺直了背脊,将脸上所有不该有的情绪全部收敛干净,
重新冰封成那座外人眼中无懈可击的冰山。
只有他自己知道,藏在浴袍袖子下的手,握得有多紧。
那个人走了出来。
氤氲的水汽柔和了他本就出色的眉眼,柔顺的发丝湿漉漉地搭在额前,水滴顺着白皙的脖颈滑落,没入浴袍的领口。
他的眼睛清澈见底,带着刚沐浴后的湿润和一丝……茫然?
看起来纯良又无害,甚至有些脆弱,像是一只受惊后小心翼翼观察环境的小动物。
君阡墨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随即是更深的负罪感。
看,果然是这样。
自己竟然对这样一个人……用了强?
君阡墨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记忆被药物和先入为主的观念扭曲。
他几乎不敢再看对方的眼睛,生怕从中看到恐惧或怨恨。
君阡墨僵硬地拿起文件,递过去,没说话,公事公办地让对方签字。
对方似乎愣了一下,眼底闪过诧异,低头看着合同,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显得格外乖巧,也格外……让人心疼。
他看起来那么单纯,能看懂这份合同的真正含义吗?
慕笙歌此时被系统886的“良家妇男”给雷到了,但对于君阡墨神一般的脑回路表示无可奈何,强压下想笑的想法。
再抬头时,脸上恰到好处地流露出几分茫然和无措,
配合着他那张极具欺骗性的脸,活脱脱一个受了惊吓又不知所措的小可怜。
他拿起笔,几乎没有犹豫,就在乙方签名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慕笙歌。
反正任务目标是他,接近君阡墨是必然的。只是这种方式……似乎也挺有意思的,第一次当金丝雀也挺好。
他……签了?
君阡墨看着那清秀的字迹落下,几不可闻地松了口气,仿佛解决了一个天大的难题。
但随即,一种更加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对方这么轻易就签了,是迫于形势?
还是本就习惯于这种交易?
无论哪种,都让他心里有点发堵,那莫名的愧疚感更深了。
君阡墨的表情因此更加冷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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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慕笙歌签下名字,君阡墨似乎几不可闻地松了口气,但随即表情更加冷硬了。
“会有人联系你。”
他丢下这句话,甚至没再看慕笙歌一眼,几乎是脚步不停地、带着一种近乎落荒而逃的意味,快步离开了房间。
房门“咔哒”一声关上。
慕笙歌站在原地,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合同,又想了想君阡墨刚才那副强装镇定
实则慌得不行的模样,终于忍不住低低地笑出了声。
这位天命之子,比他想象中还好逗,看起来冷若冰霜高不可攀,实则遇到这种事第一反应居然是慌里慌张地要“负责”
在情爱方面单纯的可以。
他走到窗边,看着楼下那辆黑色的豪华轿车几乎是仓促地驶离酒店,眼底漾开一丝兴味盎然的笑意。
“886,”慕笙歌在脑海里懒洋洋地开口,“天命之子都这样吗?”
886流泪,它明明只想要一个好看的美人宿主的,可是这个宿主……【哈哈,宿主你喜欢就好!那我们接下来?】
“不急,”
慕笙歌打断它,目光依旧落在窗外消失的车流方向,唇角微勾,
“先让我看看,这位自以为‘占了便宜’的君先生,打算怎么‘包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