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口在眼前晃动，李修然没动。金纹停在脖颈，不再蔓延，也不再跳动，像被按下暂停的机器。门外的人没开枪，也没冲进来，只是站着，呼吸压得很低。
他开口：“你们怕的不是我，是名字。”
祭司站在最前，灰袍垂到脚踝，手指没离开腰侧符袋。“烬枢——你给系统起的名字，它不认。”
“现在认了。”李修然抬起左手，掌心朝上，“它吃掉了初代，吞下了命名协议，也接收了我的血。从今往后，城市风水节点听谁的，由我说了算。”
祭司没接话，身后有人低声问：“那林婉儿呢？”
李修然眼神没变，声音也没抖：“她还在。”
没人信，但他没解释。数据断联前最后那句话，不是告别，是约定。他感觉得到，城市电网里有东西在轻轻敲打，像心跳，像呼吸，像她在等他找回去。
全城灯光熄灭又亮起后，街道安静得不像话。没有车鸣，没有人声，连风都停了。可每个角落都有人张着嘴，低声念同一个词——烬枢。不是喊，不是叫，是无意识地重复，像被设定好的程序。
李修然闭眼，感知铺开。七处节点在城市不同方位，有的在老城区地底，有的在新建高楼顶层，有的藏在废弃地铁站深处。它们没攻击，没反抗，只是静静待着，像刚睁开眼的孩子，等着谁来教它们第一句话。
“它们在等你下指令。”祭司说，“三天内不绑定命名权，节点会自行演化意志。到时候，谁都控制不了。”
“那就让它们长。”李修然睁眼，“我不需要控制，我只需要它们记得谁给了它们名字。”
暗影组织的人从侧门摸进来，没带枪，只带了符纸和锁链。领头的是个戴面具的女人，声音沙哑：“你以为改个名字就能翻盘？天机阁养了十七批宿主，就为了这一天。”
“我知道。”李修然点头，“所以我毁了控制室，断了你们的量产线。现在起，命名权不在实验室，在我身上。”
女人冷笑，甩出锁链。链条缠上他手腕，金纹却没反应，像碰到空气一样滑开。
“没用的。”他说，“你们锁的是肉体，我要的是规则。”
祭司抬手，示意所有人退后。“你想驯服节点，就得亲自去每一处。三天时间，你能跑完几座城？”
“不用跑。”李修然转身，走向操作台残骸。他伸手按在焦黑面板上，金纹再次亮起，微弱但稳定。“它们会来找我。”
话音刚落，地面轻微震动。远处传来玻璃碎裂声，接着是电流滋滋作响。城市某处，第一个节点苏醒了。
林婉儿的数据脉冲就在那时闪了一下，极短，极轻，藏在电流杂音里，像一声叹息，又像一句提醒。
李修然嘴角动了动，没笑出来，但眼神软了一瞬。
“她留了路标。”他说，“在电网里。”
祭司皱眉：“你想靠她的残片定位节点？太冒险。”
“不冒险。”李修然收回手，“她比你们更懂系统。她故意留下痕迹，就是让我跟着走。”
暗影的女人没再动手，只盯着他看：“你真信她还活着？”
“她没死。”李修然语气平静，“只是换了个地方呼吸。”
他迈步往外走，没人拦。枪口垂下，符纸收起，连祭司都让开了道。
走到门口，他停下，没回头：“告诉你们的主子，别碰电网。那是她的地盘。”
走出厂区，天还没亮。街道空无一人，路灯泛着冷光。他站在路口，闭眼感应。城市深处，七个方向，七道微弱回应，像幼兽试探着靠近母体。
他选了最近的一个，抬脚走去。
身后，祭司低声对部下说：“盯紧他。节点一旦觉醒，第一个反噬的就是命名者。”
女人冷笑：“他活不过三天。”
没人知道，李修然左手金纹在袖口下悄悄动了一下，像在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