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臂纹路稳定后，李修然没停步。林婉儿的声音贴着皮肤走，像在引路：“往东三街拐，别走主路。”他点头，脚步没缓。身后警报声压得很低，但频率变密了，说明天机阁调了更高权限的人手。
“他们知道你叫归尘了。”林婉儿说，“命名权苏醒的事瞒不住。”
“本来也没想瞒。”他拐进一条堆满废弃建材的小道，鞋底踩过碎玻璃，声音清脆。“既然名字是真名，那就用它砸开第一道门。”
“你想去初代遗址？”她语气绷紧，“现在全城封锁，连铜雀街的卦摊都撤了。”
“撤得越干净，越说明他们怕。”他伸手推开一扇半塌的铁皮门，里面是条废弃地铁支线。“遗址就在终点站下面，当年命名仪式就是从那里开始的。”
林婉儿沉默片刻，左臂纹路突然发热，一股数据流顺着神经往上爬。他脚步一顿，眼前浮现出一张半透明的城市地图，灵脉节点闪烁如星。“你在画图？”
“不是画。”她声音低，“是唤醒。命名者留下的意识能感应地脉残痕，我帮你标出安全路径。”
地图上三条红线正在逼近，速度很快。“追兵？”他问。
“暗影的人。”她说，“比天机阁更疯，他们不抓活口，只毁命名载体。”
他加快脚步，拐进隧道深处。头顶灯光忽明忽暗，空气里有股铁锈味。前方岔路口站着三个人，黑衣蒙面，手里握着刻满符文的短刃。
“归尘。”中间那人开口，声音沙哑，“交出密钥，留你全尸。”
李修然没答话，左手抬起，纹路骤亮。林婉儿的声音同时响起：“左前方七步，地板下有旧阵残存，踩上去。”
他照做，脚刚落地，地面突然泛起青光，一道气流冲向三人。黑衣人迅速后撤，但最右边那个慢了半拍，被气流掀翻在地，短刃脱手。
“你不是一个人。”中间那人眼神变了，“命名者还活着？”
“活着的是名字。”李修然向前一步，“你们杀过多少无名体，自己数得清吗？”
对方没接话，三人同时甩出符纸，空中瞬间凝成锁链形状。林婉儿急声道：“低头！”他弯腰，锁链擦着后颈飞过，撞在墙上炸开一团黑雾。
“他们想封你意识。”她说，“别让他们近身。”
他左手按地，纹路扩散出一圈光晕，地面震动，几块砖石浮空而起，悬在身前。黑衣人再次逼近，这次动作更快，刀锋直指他左臂。
“归尘！”林婉儿声音拔高，“喊你的名字！”
他张口，声音不大，却像敲在金属上：“归尘。”
纹路应声爆亮，悬浮的砖石猛地前冲，撞上三人胸口。黑衣人倒飞出去，撞在隧道壁上，符纸散落一地。
中间那人挣扎着爬起来，嘴角渗血：“命名权……不该由你继承。”
“继承？”李修然走近，“你们连命名是什么都不知道，也配谈继承？”
那人还想说什么，远处传来整齐的脚步声，盔甲摩擦声清晰可辨。天机阁的追兵到了。
“走。”林婉儿催促，“他们带了镇魂钉，专克命名载体。”
他转身往隧道更深处跑，地图在视野里自动更新，标出一条向下延伸的阶梯。“遗址入口在哪儿？”
“阶梯尽头，有个铜雀雕像。”她说，“密钥认得路，你跟着纹路走。”
阶梯很陡，墙壁上刻满模糊的符文，有些已经剥落。他一路往下，脚步没停。身后追兵的声音越来越近，夹杂着咒语吟诵。
“他们要启动全域封印。”林婉儿语气急促，“你必须在那之前激活密钥。”
阶梯到底，眼前是个圆形石室，中央立着半截铜雀雕像，鸟喙断裂，双眼空洞。他走近，左臂纹路突然剧烈跳动，像在呼应什么。
“把手放上去。”她说。
他抬手，掌心贴上铜雀胸口。纹路光芒大盛，整座雕像开始震动，地面裂开细缝，一道光柱从地下冲起，直抵穹顶。
“成功了？”他问。
“还没。”林婉儿声音忽然变得遥远，“密钥在追溯源头……等等，不对——”
石室外传来密集的脚步声，天机阁的人到了。领头的灰袍男人站在门口，手里握着一根银色长钉：“归尘，放下密钥，否则当场抹除。”
李修然没回头，左手仍贴在铜雀上：“你们封得住名字，封得住起源吗？”
灰袍男人脸色一沉，抬手示意。数十根镇魂钉同时浮空，尖端对准他后背。
林婉儿的声音突然在他耳边炸开：“归尘！喊我名字！”
他愣了一下，随即开口：“林婉儿。”
纹路光芒暴涨，铜雀双眼骤然亮起红光，整个石室剧烈震动，地面符文逐一亮起，像被重新点燃。
灰袍男人脸色大变：“她不是共生体……她是命命本源！”
镇魂钉尚未射出，地面突然裂开，一道气浪将所有人掀翻。李修然被光柱包裹，视野里闪过无数画面——初代仪式、命名者陨落、密钥封存……
“看到了吗？”林婉儿声音温柔，“这才是真正的起点。”
石室外，追兵还在挣扎起身。他站在光中，左臂纹路已与铜雀共鸣，稳定而灼热。
“下一步去哪？”他问。
“去找那些忘了自己从哪儿来的人。”她说，“一个一个，把名字还给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