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手勾动的瞬间，李修然右眼剧痛。罗盘虚影逆向旋转，他眼前一黑，幼年的画面强行灌入脑海——不是回忆，是被刻进去的东西。他看见自己躺在冰冷石台上，玉圭嵌在胸口，几个穿长袍的人围在四周，低声念着什么。其中一个转过脸，是风水世家联盟的高层。
林婉儿的声音在他脑子里炸开，带着哭腔：“别看！那是陷阱！”她声音越来越弱，像风中残烛，“你每多看一眼，我就少一点存在。”
天机阁的人已经冲到坑边，弩箭对准李修然后心。暗影刺客从侧面逼近，刀锋贴着他耳侧划过。他没躲，也没挡，只是盯着那只苍白的手。它悬在半空，指尖雾气翻涌，像在等他靠近。
“他认得你。”林婉儿最后说，“因为你是他亲手造的容器。”
李修然咬破嘴唇，血滴在阵图上。地面震动加剧，城市地脉的波动突然被他感知到——不是被动承受，是他主动抓住了那股力量。高楼、地铁、桥梁，所有钢筋水泥的骨架都在他意识里亮起，像一张巨大的网。他抬手，城市轮廓在脑中浮现，地脉之力顺着指尖回流，在他周身形成屏障。
天机阁指挥官脸色变了：“他在引导地脉？怎么可能！”
暗影刺客的刀砍在屏障上，发出金属碰撞声，被弹开。李修然没理他们，向前一步，伸手去碰那只手。指尖相触刹那，更多画面涌入——他看见自己五岁时被带进密室，玉圭第一次植入体内；看见十二岁那年高烧不退，是林婉儿偷偷用符水替他降温；看见十八岁生日那天，神秘老道士递给他铜钱剑，说“时候快到了”。
“你不是意外觉醒。”初代的声音直接在他脑中响起，温和却冰冷，“是我选中你，养大你，等这一刻。”
李修然喉咙发紧：“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最听话。”初代轻笑，“也最容易被替换。”
林婉儿尖叫起来，声音撕裂般刺耳：“别信他！他骗你！玉圭不是护身符，是刻录器！你看到的一切，都是他写进去的剧本！”
铜雀挣扎着扑棱着翅膀，勉强从地上飞起，它那青铜铸就的羽翼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幽冷的光泽。它不顾一切地撞向李修然的肩膀，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停下！她在消散！你继续共鸣地脉，她就要彻底消失了！”它的声音嘶哑而急促，带着前所未有的恐慌。
李修然的手指微微颤抖，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但他依然没有松开掐诀的手势。他死死盯着初代那张与自己有七分相似的面孔，那双与自己如出一辙的眼睛此刻正逐渐失去焦距。“如果我是你选中的容器，”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压抑的痛楚，“那你现在强行苏醒，是打算将我的意识彻底抹去吗？”
初代没回答，只是缓缓坐起身，石棺盖彻底滑开。他身上缠满黑雾，眼神却平静如水。“我不需要抹掉你。你本来就是我。”
天机阁的人终于忍不住，三支弩箭同时射出。暗影刺客也扑上来，刀光交错。李修然左手一挥，地脉屏障骤然扩张，把所有人都弹开数米。他站在坑边，右手仍和初代相握，左眼流泪，右眼罗盘疯狂转动。
“我要知道全部。”他说，“从头到尾，一个字都不能漏。”
初代点头，嘴角微扬：“好啊。但每看一段，她就少一点。你确定要继续？”
林婉儿的声音已经细若游丝：“修然……别……”
李修然闭上眼，再睁开时，全是决绝。“开始吧。”
铜雀哀鸣一声，坠落在地。城市地脉在他脚下轰鸣，像在为他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