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儿没回头，脚步踩在碎石路上发出轻响。李修然跟在她身后，手里还攥着没用完的符纸。铜雀的声音在她脑中响起：“水塔能量场已激活，比电厂强三倍。”
“知道。”她应了一声，掌心纹路发烫。
城东旧水塔孤零零立在废弃厂区中央，锈迹爬满钢架。林婉儿走到塔底，抬头看顶层平台。李修然拉住她胳膊：“先布阵再上去。”
“来不及。”她说，“电话断了。”
他掏出手机，屏幕黑着，按开机键没反应。远处街角便利店老板探头张望，冲他们挥手喊话，但嘴唇开合无声。李修然皱眉：“连通讯都切断了？”
“不止。”铜雀说，“刚收到反馈，有人开始记不住孩子名字。”
林婉儿没接话，抓住铁梯往上爬。李修然咬牙跟上，在第三层平台停下画符。血混朱砂抹在黄纸上，线条歪斜却稳。他贴完最后一张，听见底下传来哭声。
穿校服的女孩蹲在塔下，抱着书包抽泣。母亲站在旁边，手搭她肩头，眼神茫然。“小雨？”女人开口，声音干涩，“你叫……什么来着？”
女孩抬头，泪眼模糊：“妈，我是小雨啊！”
女人嘴唇抖动，想重复女儿名字，却卡在喉咙里。她伸手摸女孩脸颊，动作温柔，嘴里却只能发出单音节。
林婉儿站在塔顶边缘，俯视这一幕。风从耳边掠过，带不走掌心灼热。投影出现在她身侧，穿着家常睡衣，头发松散。“第三课。”她说，“遗忘是归源的温床。”
“我不需要课程。”林婉儿低声说，“我需要办法。”
“有。”投影递来青铜罗盘，“用血画符，锁定记忆锚点。十二小时内完成，能延缓城区失忆。”
李修然爬上顶层，喘着气把背包扔在地上：“下面那对母女撑不过半小时。”
“我知道。”她接过罗盘，指针晃动指向东南角居民楼，“那里有个老人，记得整条街的历史。他是第一个锚点。”
“你怎么知道？”李修然问。
“铜雀扫描过全城记忆残留。”她说，“最强的记忆源集中在三处，必须优先保护。”
他沉默片刻，撕开衬衫下摆缠住手指伤口：“我跟你去。”
“你留下守塔。”她摇头，“如果暗影组织的人出现，只有你能挡一阵。”
“他们不会现在动手。”铜雀插话，“舰队要的是集体意识剥离，不是个体死亡。”
林婉儿咬破指尖，在罗盘背面画下第一道血符。血液渗进铜面，泛起微光。她闭眼感应，城市轮廓在脑海中浮现，某些区域正快速黯淡。
“开始了。”她说，“越多人遗忘，吞噬速度越快。”
李修然抓住她手腕：“你一个人不行。”
“不是一个人。”投影轻声说，“我会引导你。”
林婉儿甩开李修然的手，转身走向铁梯。风卷起她衣角，罗盘贴在胸口发烫。铜雀低语：“舰队重新定位完毕，等你指令。”
她没回应，只加快脚步。走到塔底时，那个叫小雨的女孩还在哭，母亲蹲在一旁轻轻拍背，嘴里反复念一个模糊音节，像在努力拼凑丢失的名字。
林婉儿停顿一秒，从口袋掏出儿童画塞进女孩手中。“拿着。”她说，“别丢。”
女孩抬头，泪痕未干：“姐姐，你会帮我找回妈妈的记忆吗？”
她没回答，径直走过。李修然追到塔门口，声音压得很低：“你还记得自己为什么做这些吗？”
“记得。”她脚步不停，“七个地标，越拖越糟。”
身后传来微弱呼唤，是女孩试着喊“姐姐”，发音不准，但努力清晰。林婉儿没回头，掌心纹路持续发热，像有电流在皮肤下流动。她知道，这只是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