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炎雀峡,真正踏入曜日山脉的外围区域,扑面而来的热浪和狂暴的火灵气,让禹和璃都感到一阵窒息般的压迫感。这里的温度之高,远超炎雀峡,地面滚烫,岩石赤红,空气中弥漫着硫磺和臭氧混合的刺鼻气味,吸入口鼻都带着灼烧感。若非两人修为高深,且有特制衣物和火梧叶符护体,恐怕顷刻间就会被烤干水分,灼伤肺腑。
“好可怕的火域……”璃撑起一层薄薄的星光护罩,将大部分热浪和有害气体隔绝在外,但护罩消耗甚巨,无法持久。她取出一枚“清凉阵盘”激活,在两人周围形成一个数尺方圆的凉爽区域,才感觉舒服了一些。
禹则运转橙纹,温暖醇和的气血之力自然流转,将侵入体内的火毒和燥热之气缓缓炼化、驱散。他额间的橙纹在此地异常活跃,仿佛鱼儿回到了水中,不仅没有不适,反而有种如鱼得水的感觉,自主地吸收着空气中精纯的火灵之气,转化为自身养分。他甚至能感觉到,暗金残片也传来一丝微不可察的愉悦波动,仿佛这里的能量环境让它很舒适。
“这里的环境,对我的橙纹大有裨益。”禹感受着体内力量的增长,心中暗喜。但同时,他也更加警惕,如此极端的环境,孕育出的妖兽和危险,也必然更加可怕。
两人按照赤虎提供的粗略地图和自身判断,选择了一条沿着岩浆河边缘、相对好走一些的路径,向着山脉深处前进。岩浆河宽达数十丈,河中赤金色的熔岩缓缓流淌,不时鼓起巨大的气泡,砰然炸开,溅起数丈高的火浪,散发出恐怖的高温。河边是冷却后形成的黑色火山岩,崎岖不平,有些地方还很脆弱,需小心落脚。
前行了约莫十里,除了酷热和恶劣的环境,并未遇到其他危险。但禹的灵魂感知始终保持着高度警惕。忽然,他停下脚步,目光锐利地投向左侧一片冒着腾腾热气的赤红色沼泽地带。
“有东西过来了,数量不少,速度很快!”他低声道。
璃也立刻感应到了,那是一片密集的、带着灼热和腥气的生命波动,正从沼泽方向快速逼近!
咕噜噜……嘶嘶……
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响起,只见那片赤红沼泽中,泥浆翻滚,紧接着,数十条通体赤红、布满黑色斑纹、有水桶粗细、长约两三丈的怪蛇窜了出来!这些怪蛇头顶有鸡冠般的肉瘤,口中喷吐着暗红色的毒焰,三角眼中闪烁着残忍的光芒,迅速游动着,将禹和璃包围了起来!
“是‘火冠毒蚺’!三阶巅峰群居妖兽,毒性猛烈,喷吐的火焰含有火毒,喜欢栖息在岩浆附近的湿热地带!”璃认出了这种妖兽,脸色微变。数十条三阶巅峰的妖兽,相当于数十个三脉巅峰的修士围攻,而且配合默契,毒性难缠,非常棘手。
“嘶嘶!”为首一条最大、鸡冠最鲜艳的火冠毒蚺昂起头颅,猩红的信子吞吐,猛地喷出一道碗口粗细的暗红色火柱,直射禹面门!其他毒蚺也同时发动攻击,一时间,数十道毒焰火柱交织成网,笼罩而来!
“小心火毒!”璃娇叱,双手结印,一面星光盾牌瞬间凝聚,挡在两人身前,同时洒出大片星光,试图干扰毒蚺的视线和攻击。
禹则直接冲了出去!他知道,对付这种数量多的妖兽,被动防御只会被耗死,必须主动出击,打乱它们的阵型!
“星流云散!”身法展开,他在漫天毒焰中穿梭,如同鬼魅,瞬间贴近了那条为首的毒蚺!幽澜刀橙芒爆闪,一式简练直接的“断流”斩向其七寸!
那毒蚺反应极快,粗壮的身躯猛地一扭,竟用覆盖着坚硬鳞片的背部硬抗了这一刀!
铛!火星四溅!鳞片破裂,但并未斩断!毒蚺吃痛,发出嘶鸣,巨尾如同钢鞭般横扫而来,带起呼啸风声!
“好硬的防御!”禹身形微晃,避开巨尾,刀法一变,“漩涡绞杀!”刀光化作螺旋劲气,再次攻向伤口处!
同时,其他毒蚺的攻击也到了,毒焰、撕咬、缠绕,从四面八方袭来。璃的星光盾牌被击打得砰砰作响,光芒迅速黯淡。她不得不不断补充魂力,并释放出“星辉束缚”锁链,缠绕住几条毒蚺,为禹分担压力。
禹将“金乌巡天”的残意融入身法,速度再增,在蛇群中左冲右突,刀光过处,必有毒蚺受伤。橙纹之力对火属性攻击抗性极高,毒焰喷在他护体罡气上,效果大打折扣。但毒蚺数量太多,防御又强,一时难以尽数斩杀,反而被拖入了消耗战。
这样下去不行!禹心念急转,目光扫过不远处缓缓流淌的岩浆河,一个大胆的念头浮现。
他猛地一刀逼退两条毒蚺,对璃传音道:“把它们往岩浆河边引!”
璃心领神会,一边维持防御,一边开始向岩浆河方向移动,星光锁链故意露出破绽,吸引毒蚺追击。禹则游走在侧翼,不断袭扰,迫使蛇群整体移动。
很快,战场转移到了滚烫的岩浆河畔。灼热的气浪让毒蚺们更加兴奋,攻击也更加狂暴。
就是现在!禹眼中厉色一闪,猛地将大量气血注入幽澜刀,刀身发出炽烈的橙光,他高高跃起,对着岩浆河面,狠狠一刀劈下!
“地脉震!”
这一刀,并非直接攻击毒蚺,而是斩向了岩浆河与河岸的交界处!磅礴的刀气和蕴含的震劲轰入地下,引发了小范围的地层震动和岩浆躁动!
轰隆!
河岸边缘的岩石崩裂,一道数丈宽的裂缝出现,下方滚烫的岩浆受到扰动,猛地向上喷涌而出!赤金色的岩浆如同喷泉般冲天而起,然后又如同暴雨般洒落,覆盖了一大片区域!
那些追击到河边的毒蚺首当其冲!炽热的岩浆雨点般打在它们身上,发出嗤嗤的灼烧声和凄厉的嘶鸣!即便它们常年生活在高温环境,鳞片有抗火性,但也抵挡不住这直接来自地心、温度更高的岩浆洗礼!顿时,十几条毒蚺被烫得皮开肉绽,翻滚哀嚎,阵型大乱!
“好机会!”禹和璃同时出手!禹刀光如电,专门斩杀那些被岩浆重创的毒蚺。璃则全力催动星光,化作无数锋锐的光刃,切割毒蚺的要害。
趁它病,要他命!两人配合默契,短短十几息时间,便将这数十条火冠毒蚺斩杀大半,剩余的几条见势不妙,仓皇钻回赤红沼泽,消失不见。
战斗结束,两人都有些气喘。尤其是璃,魂力消耗不小。禹虽然真元消耗大,但橙纹吸收周围火灵之气补充的速度很快,状态还好。
“此地不宜久留,血腥味和战斗动静可能会引来更麻烦的东西。”禹迅速打扫战场,取了几枚品质较好的毒蚺内丹和毒腺(可入药或炼毒),便和璃继续向前赶路。
经此一战,两人对曜日山脉的危险有了更直观的认识。这里的妖兽不仅实力强,而且适应环境,往往成群结队,非常难缠。
又前行了约二十里,前方出现了一片奇特的景象。那是一片相对平坦的、由黑色玄武岩构成的广阔台地,台地中央,竟然生长着一小片稀疏的、外形奇特的树木。这些树木通体赤红,树干扭曲如同龙蛇,叶片却是金黄色,形似火焰,在热浪中微微摆动,散发出精纯的火灵之气。
“是‘火梧林’!”璃惊喜道,“没想到在这里能看到成片的火梧灵树!这可是炼制火系法宝和丹药的极品材料,其树叶(火梧叶)是制作高阶辟火符的核心材料之一,树干更是蕴含精纯火灵,价值连城!”
禹也听说过火梧灵树的名头,知道其珍贵。但更让他注意的是,在这片小小火梧林的中央,似乎矗立着什么东西。
两人小心靠近。只见树林中央,有一块数丈高的、形状不规则的暗红色巨石。巨石表面光滑,仿佛被高温熔化后又凝结,上面布满了天然形成的、如同火焰流淌般的纹路。而在巨石底部,面向他们的一面,赫然有着明显的人工雕刻痕迹——那是一个深深的掌印!掌印五指清晰,掌心处还有一个复杂的、如同太阳般的浮雕图案!
“这是……上古遗迹?”璃上前,仔细查看那掌印和太阳图案,“这图案的风格,非常古老,与星陨阁遗迹中的某些符号有相似之处,但更加……更加炽烈、奔放。像是崇拜太阳或火焰的某个上古部落或文明所留。”
禹走近,伸出手,轻轻触摸那个掌印。就在他指尖接触掌印的瞬间,异变突生!
他额间的橙纹猛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炽烈光芒!一股灼热的气流顺着他的手臂涌入掌印!与此同时,那巨石上的太阳图案也骤然亮起,散发出璀璨的金红色光芒!一股宏大、古老、充满无尽光热与威严的意念,如同洪流般,顺着接触点,冲入禹的脑海!
“唳——!!”
恍惚间,禹仿佛听到了一声穿金裂石、震动九霄的禽鸟长鸣!眼前景象变幻,他看到了一只庞大无比、通体燃烧着金色火焰、宛如太阳化身的神鸟,在无垠星空中翱翔,所过之处,黑暗退散,万物滋生!然而,下一刻,无尽的黑暗(虚无)涌来,神鸟发出悲鸣,金色羽毛纷飞,最终拖着长长的火焰尾迹,向着下方一片燃烧的山脉坠落……
金乌!这绝对是上古神兽金乌残留的意念影像!
影像破碎,那股宏大意念并未消散,而是化作无数细碎的信息流,包含着关于火焰、光明、太阳运行、乃至一丝“阳炎”大道真意的碎片,涌入禹的意识深处。同时,他感觉到,自己与这片曜日山脉,尤其是与那核心的“金乌坠地”区域,产生了一种模糊而深刻的联系!
巨石上的光芒渐渐暗淡,恢复原状。禹收回手,踉跄后退两步,被璃扶住。他脸色有些苍白,但眼中却充满了震撼与狂喜!
“禹大哥,你怎么样?刚才那是……”璃急切地问。
“我看到了……金乌陨落的影像片段,还得到了一些……关于火焰和光明的古老感悟。”禹深吸几口气,平复激荡的心神,“这块石头,是上古时期,某个见证或祭祀金乌的文明留下的印记,里面残留着一丝金乌的神念和大道气息!我的橙纹与它产生了共鸣!”
这简直是天大的机缘!虽然只是碎片化的感悟,但对禹理解自身橙纹(阳炎属性),提升对火、光力量的掌控,有着难以估量的好处!他甚至感觉,自己对“金乌巡天”那式残篇的理解,瞬间深刻了数倍!
“看来,我们找对地方了!”璃也为他高兴,“这巨石或许是一个路标,或者祭祀点。顺着它指引的方向,或许就能找到更接近金乌遗泽的地方!”
禹点点头,强压下立刻坐下来消化感悟的冲动。他环顾四周,发现这块巨石并非随意摆放,其朝向,正对着远处天地相接处那轮最耀眼的金色光晕——金乌坠地的核心方向!
“休息一下,然后我们朝着那个方向继续前进。”禹指着核心光晕,“我感觉,那里有东西在呼唤我。”
两人在火梧林边缘找了处相对安全的地方,布下简易的隐匿和防护阵法,开始调息恢复。禹则迫不及待地开始梳理脑海中那些来自金乌印记的古老感悟。
随着感悟的深入,他额间的橙纹颜色似乎更加深邃,边缘隐隐有细碎的金色光点流转,散发出的气息,除了原本的温暖守护,更多了一份煌煌烈日般的威严与炽烈。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吸收金乌印记感悟的同时,曜日山脉核心区域,那片被恐怖太阳真火笼罩的禁地深处,某座完全由金色晶体构成的古老祭坛上,一块沉寂了不知多少万年的、形似翎羽的赤金令牌,微微震动了一下,发出了一声极其微弱、却仿佛能穿透时空的嗡鸣。
山脉更外围,几处不同的隐蔽据点中,一些身穿灰色斗篷的身影,似乎也感应到了什么,纷纷抬起头,望向核心区域的方向,眼中闪烁着贪婪与冰冷的光芒。
风暴,正在这片燃烧的山脉中悄然汇聚。而禹,已然置身于风暴的漩涡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