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块移动的声音让姜岁晚瞬间绷紧神经。胤禛的手已经按在剑柄上，苏培盛悄无声息地挡在她身前。
伪装成石墙的门被推开，火把的光照亮来人的脸。十三爷站在门口，衣襟沾着深色血迹，呼吸急促。
“四哥，码头出事了。”他快步走进来，从怀中取出一封密报。纸张边缘染着血迹，还有一块明显的褐色污渍。
胤禛接过密报展开，眉头越皱越紧。“年羹尧提前调兵，漕帮船队今夜启程。”
姜岁晚的视线定格在密报边缘的咖啡渍上。那是她昨日画路线图时不慎打翻茶杯留下的痕迹。这张纸本该在她房中，现在却出现在十三爷手里。
“你的伤怎么回事？”胤禛注意到十三爷按着左臂的动作。
“在码头被年羹尧的人发现，交手时中了暗箭。”十三爷扯开衣襟，露出包扎过的伤口，“箭头上淬了毒，幸好剂量不大。”
姜岁晚突然开口：“能让我看看伤口吗？”
十三爷愣了一下，看向胤禛。见胤禛点头，他才解开绷带。伤口周围的皮肤发黑，散发着刺鼻的气味。
“这是西洋火药。”姜岁晚肯定地说，“我在现代见过类似的伤口。”
密道内顿时安静下来。胤禛和十三爷交换了一个眼神。
“你怎么会见过西洋火药造成的伤口？”胤禛问。
姜岁晚从荷包里取出一个小布包。“我做过研究。这种火药成分特殊，燃烧后会留下独特的气味。十三爷伤口上的味道，和我之前试验时闻到的一模一样。”
她展开布包，里面是几个小纸包，分别装着不同颜色的粉末。
“这是何物？”十三爷警惕地问。
“我自制的防身用品。”姜岁晚拿起一个纸包，“原本是想研究火药成分，看看能不能改良烟花爆竹。没想到会在这里派上用场。”
胤禛拿起另一个纸包闻了闻。“你从哪弄来的西洋火药？”
“拆了几个西洋钟表，从里面的发条装置提取的。”姜岁晚如实回答，“本来想做个自动点火装置，方便生火做饭。”
苏培盛忍不住插话：“格格，这太危险了。”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姜岁晚指向密报上的咖啡渍，“这张纸是我房里的。昨日我画漕运路线图时打翻了茶杯，留下了这个痕迹。”
胤禛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有人从你房中偷走了这张纸，又故意让十三爷得到它。”
“这是个陷阱。”十三爷脸色一变，“我中计了。”
姜岁晚突然想起什么。“等等，我有个东西要给你们看。”
她走到密道角落，挪开几块松动的砖石，从里面取出一个木盒。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个精致的沙盘模型。
“这是我根据漕运路线图制作的沙盘。”她指着上面的小旗子，“红色代表年羹尧的兵力部署，蓝色是漕帮的船队位置。”
沙盘上清晰地显示出码头的布局，以及各股势力的分布情况。胤禛和十三爷围过来仔细查看。
“你怎么会做这个？”十三爷惊讶地问。
“在现代公司做过项目展示，经常要用沙盘模型。”姜岁晚简单解释，“我觉得用这个比看平面图更直观。”
胤禛的手指在沙盘上移动。“年羹尧的主力在这里，漕帮的船队在这里。如果今夜行动，他们很可能会在这个位置汇合。”
“这里水流湍急，适合埋伏。”十三爷补充道。
姜岁晚指着沙盘上的一个标记。“这里有个废弃的码头，平时很少有人注意。如果年羹尧要运送兵器，很可能会选择这里。”
胤禛沉思片刻。“十三，你带了多少人？”
“二十个精锐，都在外面接应。”十三爷回答，“但年羹尧在码头至少布置了二百人。”
姜岁晚突然插话：“或许不需要硬拼。”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什么意思？”胤禛问。
姜岁晚指着沙盘上的几个点。“这些是漕帮的货船。如果能让他们的船无法出港，年羹尧的计划就会受阻。”
“如何阻止？”十三爷追问。
“我观察过漕帮的船只结构。”姜岁晚说，“他们的船舵有个设计缺陷，只要在关键位置塞入特制的木楔，船舵就会卡住。”
她从木盒里取出几个形状奇特的木块。“这是我根据他们的船舵结构特意制作的。”
胤禛拿起一个木楔仔细端详。“你什么时候准备的这些？”
“自从发现年羹尧的动向就开始准备了。”姜岁晚说，“本来是想找个机会试验一下，没想到这么快就要用上。”
十三爷露出赞许的神色。“四哥，这位格格不简单啊。”
胤禛没有接话，但看向姜岁晚的眼神多了几分深思。
“十三，你带十个人去制造混乱。”胤禛开始部署，“苏培盛，你去通知福晋，让她设法拖住年氏。我带剩下的人去码头。”
“我也去。”姜岁晚突然说。
胤禛皱眉：“太危险了。”
“只有我知道这些木楔的正确用法。”姜岁晚坚持，“如果安装位置不对，反而会打草惊蛇。”
十三爷开口：“四哥，她说得有理。时间紧迫，不能再出差错。”
胤禛沉默片刻，终于点头。“跟紧我，不要擅自行动。”
他们迅速离开密道。十三爷带着一队人往东边去，胤禛和姜岁晚则带着另一队人赶往码头。
夜色中的码头灯火通明，年羹尧的士兵在来回巡逻。漕帮的船只已经升起船帆，准备启航。
胤禛示意众人隐蔽在火堆后面。“分头行动。我去引开守卫，你们趁机上船。”
姜岁晚拉住他的衣袖。“等等，我有更好的办法。”
她取出几个小纸包，分给众人。“这是我特制的烟雾粉。点燃后会释放浓烟，可以掩护我们行动。”
一个侍卫疑惑地问：“这有用吗？”
“试试就知道。”姜岁晚自信地说。
胤禛点头示意。几个侍卫同时点燃纸包扔出去，码头顿时被浓烟笼罩。守卫们惊慌失措，纷纷捂住口鼻。
“行动。”胤禛下令。
姜岁晚跟着侍卫们快速接近船只。她灵活地爬上最近的一艘船，找到船舵的位置。按照她之前的研究，她很快找到了安装木楔的最佳位置。
木楔卡入船舵的瞬间，发出轻微的咔嗒声。姜岁晚试着转动船舵，果然已经卡死。
她迅速转移到下一艘船。浓烟中，她看到胤禛正在与几个守卫周旋。他的剑法凌厉，很快就制服了对手。
当姜岁晚安装完第五个木楔时，码头上突然响起号角声。年羹尧的援兵到了。
“撤退！”胤禛高喊。
姜岁晚刚要跳下船，突然被人从后面抓住。一个高大的士兵拽住她的胳膊，另一只手举起了刀。
“放开她！”
胤禛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他几个起落就跃上船头，剑尖直指那名士兵。
士兵显然认出了胤禛，脸色顿时发白。“王、王爷……”
趁他分神的瞬间，姜岁晚抓起一把粉末撒向他眼睛。士兵惨叫一声，松开了手。
胤禛拉起姜岁晚跳下船，在浓烟的掩护下迅速撤离。他们躲进一个货仓，暂时避开了追兵。
“受伤了吗？”胤禛检查她的手臂。
姜岁晚摇头。“我没事。那些船应该都动不了了。”
货仓外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年羹尧的士兵正在搜查每个角落。胤禛拉着姜岁晚躲到一堆麻袋后面。
“我们得想办法离开这里。”他低声说。
姜岁晚注意到货仓角落里堆着几个木桶。“那些是什么？”
胤禛走过去查看。“火油。”
一个计划在姜岁晚脑中形成。“或许我们可以制造一场混乱。”
她简单说明想法后，胤禛立即明白了她的意图。他们分头行动，将火油桶推到货仓门口。
当搜查的士兵靠近时，胤禛点燃了火油。火焰瞬间窜起，挡住了入口。
“从后面走。”胤禛拉着姜岁往货仓深处跑去。
他们找到一扇隐蔽的后门，出去后是一条小巷。十三爷的人已经在那里接应。
“四哥，得手了。”十三爷迎上来，“漕帮的船全部瘫痪，年羹尧正在暴跳如雷。”
胤禛点头。“先回府再说。”
回到王府时，天已经快亮了。苏培盛等在密道入口，脸色凝重。
“年侧福晋在书房等着，说要见王爷。”
胤禛冷笑。“她倒是迫不及待。”
姜岁晚突然感到一阵疲惫。这一夜的惊险让她精疲力尽。
“你先回去休息。”胤禛对她说，“剩下的事我来处理。”
姜岁晚点头，正要离开，胤禛又叫住她。
“今晚做得很好。”他的语气依然平淡，但眼神柔和了些。
回到自己的院落，姜岁晚倒在床上。她回想这一夜的经历，仍然心有余悸。
窗纸渐渐发白，新的一天即将开始。但姜岁晚知道，真正的风波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