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的山谷，被彻底改造成了一个临时的地狱训练场。
李援朝站在十二名精挑细选的兵王面前，他身上那套同样的黑色作战服，让他看起来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他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眼神扫过每一个人，如同在审视一堆没有生命的零件。
“从现在起，忘记你们以前学的所有东西！”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忘记三三制，忘记刺刀冲锋，忘记你们那套拉大栓的肌肉记忆！在这里，你们只有一个身份——幽灵！而我，是教你们如何变成幽灵的教官！”
队伍前列的张大彪撇了撇嘴，他身上的陶瓷复合防弹衣又轻又硬，感觉怪怪的。手里这把黑黢黢的短枪，轻飘飘的，没有三八大盖那种扎实的重量感。
他低头看了一眼，枪身上刻着一行小字：qcw-05。
“报告教官！”张大彪忍不住开了口，
“这枪……感觉不得劲啊，轻飘飘的，跟娘们似的，能有劲吗？能打死鬼子吗？”
几个战士听了，都偷偷咧嘴想笑。
李援朝的目光瞬间锁定了他。“你叫什么？”
“独立团一营长，张大彪！”张大彪挺起胸膛，他对自己营长的身份和一身的战功充满自豪。
“很好，一营长。”李援朝点点头，“你觉得它没劲？”
话音未落，李援朝的身影突然从原地消失。
张大彪只觉得眼前一花，一股大力猛地扣住他持枪的手腕，向外一拧。
剧痛传来，他下意识松手。那把微声冲锋枪已经到了李援朝手里。
紧接着，李援朝一个进步贴身，肩膀狠狠撞在张大彪胸口。
张大彪闷哼一声，高大的身躯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
他想稳住下盘，一只脚却被对方的腿干脆地勾住。
天旋地转。
“砰”的一声闷响，张大彪被一个干净利落的过肩摔，结结实实地砸在地上，后背的尘土飞扬起来。
整个过程不到两秒。
所有人都看傻了，那几个想笑的战士，脸上的肌肉瞬间僵住。
李援朝单手拎着枪，居高临下地看着躺在地上龇牙咧嘴的张大彪。
“现在，你觉得我有没有劲？”
张大彪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他一个百战老兵，被这个看起来文弱的“顾问”一招放倒，这比挨一枪还难受。
“我！”
“五十个俯卧撑，现在开始！”李援朝没有给他任何辩解的机会。
“你！”
“一百个！”
张大彪咬碎了牙，最终还是把头低了下去，双手撑地，开始做起俯卧撑。
李援朝冰冷的目光扫过剩下十一个人：“还有谁觉得没劲？”
鸦雀无声。
权威，在这一刻被绝对地建立起来。
“记住！你们的武器，是精密的外科手术刀，不是抡起来砸人的板砖！”
李援朝举起那把qcw-05，
“它的声音很小，后坐力很低，是为了让你们在敌人发现之前，就切断他的喉咙！是让你们在一百米的距离内，三发短点射，精准地打进敌人的眼眶！”
他转身，对着远处一个预设的木靶，“噗！噗！噗！”
三声极轻微的、如同高压气瓶放气的声音响起。
远处，木靶的头部位置，炸开三个紧挨在一起的小洞。
战士们的瞳孔猛地收缩。
这枪法！这精准度！而且是在几乎没有声音的情况下完成的！
“现在，开始第一项训练，双人战斗小组，交替掩护前进！”李援朝下达命令，
“丁伟团长和程瞎子团长的人，两人一组。张大彪，你做完俯卧撑，跟我一组！”
一旁，李云龙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像只偷油的老鼠。他手里拿着个小本本，旁边还蹲着同样一脸震撼的赵刚。
“政委，看见没？看见没？”李云龙压低声音，兴奋地用手肘捅了捅赵刚，
“这小子真他娘的是个宝贝！刚才那一下，叫什么？擒拿？不对，比那快多了！你看张大彪那熊样，摔得跟个狗啃泥似的，哈哈哈，过瘾！”
赵刚扶了扶眼镜，他的表情严肃得多：
“老李，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远征同志的战术理念，完全是颠覆性的。小规模、高精度、静默作战……这为我们提供了一个全新的思路。”
“对对对！”李云龙在小本本上歪歪扭扭地写下几个字：‘打人要快’，‘枪要打眼’。
他嘴里继续嘀咕：
“这小子说的那个什么‘斩首’，不就是擒贼先擒王嘛！但他这个搞法，是摸到鬼子指挥官的被窝里，一刀砍了脑袋再提上裤子跑路！嘿，他娘的，这个有意思，老子得学学！”
训练在继续。
“蠢货！谁让你跑直线了！找掩体！你们两个的距离不能超过十五米！”
“手语！我教你们的手语都忘了吗？用嘴喊，是想把一百里外的鬼子都招来吗？”
“戴上那个绿眼睛的玩意儿！”
李援朝指着他们头上的单目夜视仪，对着一个因为不适应而头晕的战士吼道：
“吐完了继续！战场上鬼子会因为你头晕就放过你吗？！”
战士们被前所未闻的战术和地狱般的强度折磨得死去活来。
他们第一次知道，原来走路还有那么多讲究，原来打枪不能图痛快，原来黑夜里，可以通过一个绿色的镜片看得一清二楚。
那个绿色的世界很诡异，但当他们第一次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清晰地看到五十米外队友的脸时，那种震撼无以言表。
他们还吃了那种叫“高能军粮”的饼干，一小块下去，又咸又香，肚子里立刻升起一股热流，一整天高强度训练的疲惫都消散了大半。
丁伟和程瞎子也加入了观摩的行列，看得目瞪口呆。
“老李，这……这简直是在练神兵天将啊。”程瞎子咂了咂嘴。
丁伟则看得更深：
“你看他们的配合，已经有模有样了。这要是让一支小队摸进鬼子的据点，那还不是跟砍瓜切菜一样？”
李云龙嘿嘿一笑，宝贝似的合上他的小本本：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的人在带队！远征顾问，那是我李云龙的兄弟！”
一天一夜的高强度训练过去，十二名战士虽然个个眼圈发黑，浑身酸痛，但他们的眼神彻底变了。
那是一种混杂着敬畏、自信和冷酷的光芒。他们看彼此的眼神，不再是看战友，而是在看一个可以托付后背的搭档。
第二天下午，就在李援朝准备进行模拟巷战突入训练时，一名负责外围警戒的侦察兵连滚带爬地冲了过来，脸色惨白。
“团长！顾问！不好了！”
李云龙眉头一皱：“慌什么！天塌下来了？”
“鬼……鬼子！一小股鬼子，大概五个人，已经进山了！离我们不到十里地！”
侦察兵喘着粗气，急促地报告，
“他们走路不走道，专挑石头和草丛走，每个人都隔着很远，还会用一种鸟叫声联络！要不是我趴在草堆里一动不动，差点就被发现了！看他们的装束，就是‘黑狼’的人！”
指挥部里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李援朝身上。
麒麟小队的战士们下意识地握紧了手里的微声冲锋枪，心脏砰砰直跳。
兴奋，紧张，还有一丝嗜血的渴望。
李援朝走到地图前，眼神锐利如刀。
他沉默了几秒钟，然后猛地转身，看向身后那十一张既疲惫又亢奋的脸。
“训练结束。”
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股即将爆发的杀气。
“现在，开始毕业实战考核！”
李援朝的手指重重地戳在地图上鬼子探子可能出现的区域。
“目标，黑云山东侧山脊！无声地，拔掉这五颗钉子！”
他最后看向张大彪，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
“张大彪。”
“到！”张大彪的回答，声音洪亮，充满了力量。
“你不是嫌这枪没劲吗？现在，去让鬼子听听，它到底有没有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