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沉萧萧就被浓得化不开的油饼香勾醒了,肚子当即“咕咕”叫。
她麻利爬起身,刚推开门,就见院坝灶台前,那妇人正忙活。
锅铲翻着油饼,金黄油花“滋滋”炸响,热气裹着麦香漫满院子。
“小侠女醒啦?”
妇人见她出来,笑着回头,眼角皱纹里堆着暖意,
“快过来坐,油饼刚烙好,热乎着呢,吃完好赶路。”
沉萧萧挠了挠头,走上前:“婶子,麻烦你了,还特意早起给我做吃的。”
“客气啥!”
妇人把油饼捡进竹篮,又从屋里端出一碗温热的小米粥,
“要不是你,那钱袋子就被那小贼给偷去了,那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呀?”
说到这,她顿了顿,催道:
“对了,小侠女,吃完饭没,没别的事就赶紧走吧,别在这儿停留了!”
沉萧萧愣了下,脸上露出不解。
可看妇人没打算多解释的样子,只好点了点小脑袋:“好,我听婶子的。”
她心里清楚,婶子是对自己好的,不仅昨晚留她住宿,今天还特意早起给她烙油饼。
油饼子就着小米粥,沉萧萧鼓着腮帮子塞着满满的,没一会儿小肚子就被撑得滚圆。
婶子又拿油纸包了几个热乎饼子,塞到她手里:
“路上饿了垫垫肚子。”
沉萧萧把油纸包紧紧揣进怀里,背上大刀,对着妇人挥挥手:
“谢谢,婶子!”
“婶子,再见”
说完,她蹦蹦跳跳地出了院子,玄色劲装的衣角被风掀得翻飞,脚步轻快得直晃。
嘴里还哼着先前听来的江湖小调,眉眼弯弯的,心情好极了。
沉萧萧压根没注意,身后不远处,正有两道身影悄悄跟着。
这两人,正是昨天被她教训的小贼的同伙。
那小贼被揍之后,心里咽不下这口气。
回去就把这事告诉了平日里罩着他们的小帮派头目——刘虎。
刘虎的帮派算不上大,就是一伙盘踞在附近的泼皮无赖。
他在这一带恶名昭彰,竟是位实打实的三流武者,比沉萧萧当捕头的爹还厉害。
小贼添油加醋地哭诉,说自己被个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给揍了。
坏了规矩不说,这简直是没把虎哥放在眼里!
刘虎一听当场就火了,立马喊来几个小弟盯着那小丫头。
等她落单,就把人引到僻静处,好好教训一番,也让她知道厉害。
沉萧萧哼着小曲,不知不觉往北走去。
刚进一片树林,身后就传来脚步声。
紧接着“呼啦啦”围上来七八个人,个个凶神恶煞。
为首的是个魁梧壮汉,满脸横肉——正是刘虎。
他身旁跟着的青年,就是昨天被沉萧萧教训的小贼!
沉萧萧脸色一僵,下意识后退两步,却半点不怵,一只手死死攥住背后刀柄。
刘虎双手抱胸,上下打量着沉萧萧,嘴角勾起冷笑:
“就是你这小丫头片子,不懂规矩多管闲事,还敢打我的兄弟?”
沉萧萧梗着脖子,强作镇定:“是又怎么样?他偷东西,教训他是应该的!”
“呵呵,毛都没长齐,倒学着见义勇为?”
刘虎嗤笑一声,往前两步逼近她,眼神黏腻地扫过她的脸:
“小模样还算俊俏,这泼辣劲卖到怡香楼,准能卖个好价钱!”
跟着的几人一听,当即发出一阵坏笑,那笑声听得沉萧萧浑身发紧。
她脸颊唰地红了——沉萧萧在照县本就不是安分的主。
有捕头爹护着,倒不像那些大门不迈的大家闺秀,自然晓得怡香楼是什么去处。
刘虎见沉萧萧一只手按在身后,目光扫过去,才发现她背上竟背着一柄大刀。
那刀样式厚重,刀鞘上刻着淡淡的官府印记,分明是衙门捕头常用的佩刀,绝非普通人所有。
刘虎心里犯了嘀咕:
这小丫头年纪不大,怎么会带官刀?难道跟官府有关系?
真动了官府的人,麻烦可就大了。
可他转念一想,这丫头看着就是外地来的。
不如吓唬一顿给她个教训,也能给手下出出气——下手轻点就行。
打定主意,刘虎给身边小弟使了个眼色。
眼神里透着“别打坏模样”的暗示,随即冷声道: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兄弟们,给她立立规矩,轻点动手,别毁了她的脸!”
沉萧萧脸色一紧,立马摆出拳脚架势,脚下稳稳扎住马步。
她身材娇小,眼神里却透着股不服输的韧劲。
刘虎看她这模样嗤笑一声:“马步扎得还算扎实,可惜都是花拳绣腿!”
话音刚落,那几个接收到眼色的小弟。
当即猛地扑了上来,砂锅大的拳头带着风声,直冲着沉萧萧砸去。
那些小弟都是普通人,看着下手狠,实则只给沉萧萧添了些皮肉伤。
她浑身疼得发麻,却仍稳稳扎着马步。
她清楚,这会儿冲上去只会挨得更狠,不仅打不过这么多人,那带头的刘虎,气息比她爹还强!
沉萧萧心里暗自叫苦,知道这顿揍免不了,却偏不服输,小嘴一撅嚷嚷道:
“哼!你们敢伤我,俺大舅饶不了你们!”
这话一出,刘虎脸色骤紧。
他虽是三流武者,在这小地方算风光,可到了江湖上,根本不值一提!
难道这丫头真有靠山?
他表面没露怯,冷声道:
“你大舅是谁?报上名号!若是冲撞了自家人,就当是场误会。”
刘虎本就是底层武者,没什么大架子。
他清楚,真惹到不该惹的人,可不是丢面子那么简单,动辄就是灭门之祸!
一听到这话,沉萧萧率先冷哼:“俺大舅才不跟你们是自家人!”
刘虎脸色更紧了——难道这丫头的大舅真是大人物?
“俺大舅可是天下第一势力,逍遥门门主萧逐流!”
这话一出,在场的混混们当即嗤笑,神色古怪。
萧逐流的名号他们也听过,那可是大武响当当的人物!
当年西箫来犯,他大显身手,更凭一己之力将逍遥门发展得遍地都是。
可要说他是这小丫头的大舅?
打死他们也不信——先不说萧门主有没有姐妹。
就凭他那身份,真有外甥女,怎会让她孤身闯荡?
就在刘虎犹豫不决时,突然两声“哎呀”响起,他两个小弟已被狠狠摔在地上。
刘虎脸色骤变:难道这丫头说的是真的,真有高手保护?
抬眼望去,才见两人缓缓走来。
为首的是一头麋鹿,鹿背上驮着位女子,身后背着古朴药箱。
她近而立之龄,穿一身青绿襦裙,裙摆绣着细碎兰花。
墨发松松挽髻,用玉簪固定,几缕碎发垂颊,肌肤胜雪,眉目温婉。
眼神平和清澈,带着医者特有的悲悯,嘴角微扬,让人如沐春风。
跟在她身侧的是位同龄女子,穿玄色劲装。
手里握着一把单锋剑,剑身泛着冷冽寒光——刚才出手的正是她。
她头发高束,露出光洁额头,眉眼凌厉如刀,眼神冷得像冰,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
刘虎只看了一眼,就觉一股压力扑面而来。
这玄衣女子绝对是他惹不起的人,实力强到他从未接触过的地步!
这两人一柔一刚,一静一动,走在一起虽反差极大,却莫名和谐。
刘虎额头冷汗直流,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连忙喊:
“误会!都是误会!我们真没想伤她!”
玄衣女子冷冷扫了他一眼,吐出一个字:“滚。”
刘虎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招呼着手下逃了。
直到跑远才敢松口气——刚才差点以为要把命丢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