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月白眸子里的光芒黯淡了一瞬,随即扯出一个满不在乎的笑,语气里却带着不易显的涩然:“他才不会管我。
更何况,我一个庶子,若能入赘长公主府,他脸上有光,高兴还来不及呢。”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些:“再说了,他还年轻,身子骨硬朗,还能生,少我一个不少,多我一个不多。”
最后几个字,轻飘飘的,却带着一种被长久忽视的麻木。
安宁听着,笑声渐歇。
看着他强装无谓的样子,她眼底掠过一丝真切的心疼。
她抬手,温柔地抚上他的脸颊,指尖轻轻摩挲,望进他眼底,目光认真又专注:“楼月白,你很好。”
她一字一句,无比清晰:“不要自怨自艾,你是庶子没错,但你更是楼月白,是独一无二的楼月白。
你完全可以不倚仗国公府,就以你自己的名义,去闯,去拼,去争出一片独属于你自己的天地。”
她的声音柔和却充满力量:“比起让你放弃一切,入赘我这公主府,我更希望看到的是,你能功成名就,堂堂正正地,与我并肩站在一起,你明白吗?”
楼月白彻底怔住了,瞳孔微微放大,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
从小到大,因为庶出的身份,他受尽了或明或暗的轻视。
就连父亲对他那点有限的好,给予的锦衣玉食和教导,也不过是因为楼家只有他这一个可以继承香火的男丁。
父亲所有的宠爱与温情,都毫无保留地给了嫡出的姐姐和妹妹。
对他,父亲永远只有达不到期望时的斥责与鞭笞。
他从小到大被灌输的,全都是要如何光耀楼家门楣,要为楼家争气。
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他,你可以为自己而活,你可以拥有属于自己的荣耀。
难以言喻的酸涩裹挟着温暖与震撼,一点一点装满了楼月白整个心脏。
他眼眶迅速泛红,氤氲的水汽弥漫上来,模糊了视线。
他心跳如鼓,震耳欲聋。
这一刻,他发现自己更喜欢殿下了。
他怎么会如此幸运,能遇到这样好的殿下?
看着他眼中摇摇欲坠的泪水,安宁眸光更温柔。
她指尖上移,轻柔地拭去他眼角的湿润,然后凑上前,在他脸颊上印下一个带着怜惜的亲吻,语气比之前更加绵软,带着一丝诱哄:“好了,小哭包,快别哭了,再哭下去,我就要心疼了。”
楼月白用力吸了吸鼻子,将那股汹涌的泪意逼了回去。
他抓住安宁的手,紧紧贴在自己脸颊,目光灼灼,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殿下,您放心!月白一定会争气!绝不会让您失望!”
安宁看着他眼中重新燃起的炽热光芒,不禁弯起了眸子,认真地点头:“好,我等你。”
这一句我等你,让少年心中压抑已久的情感再也按捺不住。
他喉结剧烈滚动,俯身,深深地攫取了她柔软的红唇。
这个吻,不同于方才小心翼翼的试探,也不同于之前的任何一次。
它带着一种决绝的力道,仿佛要将彼此的灵魂都吮出来般,炽热而缠绵。
他舌尖带着少年人独有的莽撞与热情,强势地撬开安宁的齿关,贪婪地汲取着她口中的每一分甜蜜,与她纠缠,不留一丝缝隙。
安宁被他这近乎掠夺般的吻弄得微微怔住,但很快便放松下来,闭上眼睛,感受着他澎湃到几乎要将她淹没的情感。
她抬起手,轻轻环住他的脖颈,回应着他的热情。
书房内,只剩下两人急促的呼吸声和唇齿交缠的暧昧声响,就连空气的温度都仿佛在节节攀升。
就在这意乱情迷之时。
门外突然传来男人素来没有什么情绪起伏的声音:“主子,属下回来了。”
屋内二人俱是一怔,唇瓣骤然分开。
楼月白轻喘着松开安宁,眼底浮现起一丝恼意。
这声音,化成灰他也识得!
又是明川!
这已经是明川第二次打断他与殿下亲吻了!
他有些不甘心,像是没听到一般,又巴巴的往安宁面前凑,鼻尖蹭过她泛红的脸颊,呼吸灼热,想将那被打断的缠绵继续下去。
安宁却轻轻按住了他的胸膛,将他推远了些。
她眉宇间的媚意褪去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几分凝重。
明川素来乖顺,很少会主动往她面前凑,除非,是有要事。
此时来,想必是寒蛊之事,有了新的线索。
比起情情爱爱,自然是活着更重要。
安宁没理会楼月白的委屈,径直坐好,抬手理了理微乱的衣襟,对外扬声道:“进来。”
明川推门而入,带着一身秋日的寒凉之气,驱散了屋内残留的暧昧气息。
他目光习惯性地先落在安宁身上,继而才看向屋内的另一人。
当看清那人是楼月白时,他冷峻的眉宇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极快的迟疑。
这个时辰,主子应当正在与温言学习课业,为什么会是楼月白在这里?
温言呢?
自上次茶楼一别,此人已有数日未曾纠缠主子,怎的今日又冒了出来?
上次在茶楼,楼月白故意下黑手的事情,他可记得清清楚楚。
此刻仇人见面,明川对他的介意更甚几分。
下一秒,他径直无视了楼月白那带着敌意的凝视,目光重新落回安宁身上。
尽管他有在克制,但贪恋黏腻的视线还是不可遏制地落在了安宁的脸上。
当看到主子的唇瓣时,他眼睫一颤,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般,呼吸骤然窒住。
主子精心描画的唇形几乎模糊,胭脂晕开至唇角,如同浸染了晨露的嫣红花瓣被肆意揉乱,色泽深深浅浅,透着一片狼藉的秾丽。
水光潋滟处,更是娇艳得不成样子,饱满得像是刚刚被狠狠碾磨品尝过,任谁看了,都能瞬间明白那上面烙着的是另一个人滚烫的痕迹。
明川周身本就冷冽的气息瞬间又沉凝了几分,漆黑的眸底寒意弥漫,如同结了冰的深潭。
只是他向来喜怒不形于色,心底那份酸涩与冷意都被他牢牢锁在了无波无澜的面容之下,叫人看不出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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