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么的手指还在抖，掌心那道蓝焰缠着的光刃缓缓消散。他眼前银光一晃，整个人像是被扔进井里，哗啦一下摔回了地面。
后脑勺磕在石头上，疼得他龇牙咧嘴。
“哎哟我勒个去！”他骂了一句，睁眼就看见头顶大太阳，白云飘得贼慢。
耳边传来铁疙瘩的声音：“行了行了，别装死，你出来了。”
“哪啊？”江么撑着坐起来，发现自己躺在江家后山那块老石台上，衣服还是破的，但身上的劲儿稳了。
妘烬的声音从脑子里冒出来：“你该出去了，外面……等你的人很多。”
“谁啊？我欠他们钱了？”江么揉着腰，刚想骂两句，突然听见远处传来鼓乐声，还有人喊“恭迎玄科圣者”。
他愣住：“啥玩意儿？”
铁疙瘩冷笑：“全大陆都在直播你砍裂缝的画面，你现在是热搜第一，Id叫‘废铁战神’！连天机阁都给你开了专题，标题是《论破烂与神力的完美融合》。”
江么咧嘴一笑：“牛啊，这波流量我吃定了。”
他摇摇晃晃站起来，腿还有点软，但能走。抬头看了眼江家主殿方向，红绸挂满门柱，灯笼一排排亮着，跟过年似的。
他知道，这是为他办的庆功宴。
江么拍了拍灰扑扑的短打，整了整乱糟糟的头发，抬脚就往主殿走。路过池塘时，看见水里倒影——脸上还带着血痕，眼睛却亮得吓人。
他冲自己眨眨眼：“哥们儿，今天你最大。”
主殿前广场已经站满了人。玄灵宗弟子、城主府官员、各大家族代表，密密麻麻一片。高台上摆着香案酒席，江沧海紫袍加身，烟杆轻敲地面，胡子翘得老高。
全场安静。
有人小声说：“真是他？那个小时候偷源晶糖被抓的江么？”
“闭嘴！现在叫江么少爷！”
江么一步步走上台阶，脚步不快，但每一步都像踩在人心上。
江沧海看着他走近，眼神变了好几变。从威严到震惊，再到藏不住的激动。
他往前走了两步，声音有点抖：“好小子，为我们江家争光了！”
人群瞬间安静。
下一秒，掌声炸开，像雷劈了一样。
江么挠了挠头，咧嘴一笑，故意拖长音：“那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
全场哄笑，气氛一下子活了。
几个长老带头端起酒杯：“江么少爷，请受我们一拜！”
江么赶紧摆手：“别别别，我可不敢当拜，喝酒就行。”
话音没落，十几个人围上来敬酒。有老头颤巍巍捧着玉杯，有年轻人激动得脸通红。
江么来者不拒，一杯接一杯喝下去。酒入喉火辣辣的，但他脸不红心不跳，反而越喝越精神。
有个老修行者站在角落，冷哼一声：“不过侥幸赢了一场，真以为自己无敌了？”
这话不大不小，刚好够周围人听见。
江么耳朵尖，立马听到了。
他放下酒杯，笑了：“哦？有人不信？”
手腕一翻，铁疙瘩咔嚓展开，三米高的机甲虚影拔地而起，引力炮悬浮半空，蓝光嗡鸣。
他轻轻一点炮口，轰向天际。
一道光柱撕裂云层，天空炸出个窟窿，久久不散。
全场鸦雀无声。
江么收了机甲，拍拍手：“诸位，我江么还是那个捡破烂的，但今天这杯，敬所有曾说我‘废物’的人——你们，现在信了吗？”
三秒静默。
紧接着，山呼海啸般的声音响彻全城：“江么少爷威武！”
“江么少爷威武！”
声音一波接一波，连城墙都在震。
江沧海站在高台边缘，看着孙子被众人簇拥，眼眶发红。他赶紧低头咳嗽两声，顺手抹了把眼角，嘴里嘟囔：“臭小子……给老子长脸。”
旁边二长老江寒缩在人群后面，假发歪了都不敢扶。
赵虎挤在最前面，举着酒杯嗷嗷叫：“江哥！带带我！我也要捡破烂！”
清虚长老捧着秃头感慨：“此子……乃天纵奇才！回头得让他教教咱们怎么把废铁炼成法宝。”
墨玄站在人群外，折扇早就碎了，头发焦卷，盯着江么的眼神阴晴不定。他身后一个黑衣人低声道：“阁主，要不要动手？”
墨玄摇头：“再等等。他现在是全大陆的英雄，动他，就是跟所有人作对。”
暗处，一双眼睛冷冷盯着这一切。
幽玄的残魂藏在城外枯树上，嘴角渗出血丝。他盯着江么的身影，指甲掐进掌心：“时间……不对。你怎么可能这么快完成双魂共鸣？”
他转身消失在阴影里，只留下一句话：“等你松懈那一刻，我会亲手把你钉在废品堆上。”
庆功宴进入高潮。
有人开始模仿江么的动作，学他叉腰、甩袖、喊“这玩意儿在我手里能变核弹”。一群小孩在广场边捡瓶子，嚷嚷着“我也要当废铁战神”。
江么坐在主位，喝了几十杯酒，脸上终于有了点血色。他摸了摸胸口，那里符文温热，和体内流动的力量同步跳动。
妘烬的声音轻轻响起：“风光背后，杀机已至。”
江么眯眼一笑，没说话。
他站起身，举起最后一杯酒：“今天谢了各位捧场。但我江么，从来不是什么圣者，也不是英雄。”
众人安静下来。
“我是摆摊的。”他说，“明天市集见，新品上线，反物质糖豆买一送一，先到先得。”
说完，他把酒杯往桌上一放，转身就走。
没人拦他。
他穿过人群，背影挺直，脚步坚定。
走到广场尽头，他停下，回头看了一眼热闹的主殿，又抬头看了看天。
云层还没散，那道被引力炮撕开的裂口仍在缓缓愈合。
江么笑了笑，低声说：“来一个，轰一个。”
他迈步走向市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