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么正蹲在主峰平台边上，手里捏着那块刚从黑衣人身上翻出来的锈铁。月光斜照，芯片裂口一闪，蓝光顺着指尖往上爬了一寸就没了。他甩了甩手，像甩掉烫手的铁丝。
“这玩意儿又不是电线，咋还带电？”
话音没落，身后传来脚步声。不急不缓，一步一顿，听着像是特意放慢了节奏。
他没回头。
“清虚长老，您站那儿当门神呢？再不说话我可要收摊睡觉了。”
清虚走近两步，青袍下摆沾了灰，拂尘搭在臂弯里，没拿在手上。他停在江么身后半丈远，喉咙动了动。
“江……江盟主。”
江么歪头看了他一眼，咧嘴：“哟，今天不喊我‘市井无赖’了？改口叫盟主了？”
清古老脸一红，但没退：“老夫……今日是来认错的。”
江么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土，布袋哗啦响。他转过身，乱发遮眼，笑得跟个二傻子似的。
“哦？啥错？罚我扫三个月台阶不够？还得加三个月劈柴？”
“不是。”清虚低头，双手抱拳，“是老夫看错了道。您的玄科流……不是邪术，是新路。”
江么眯眼。
“你再说一遍？”
“我说！”清虚抬头，声音拔高，“您的玄力与科技融合之法，是我生平所见最惊世骇俗的大道！老夫愿放下成见，向您求学！”
周围弟子还在远处欢呼，有人敲锣有人跳脚，火把映得山头通红。可这一小片平台突然安静下来。
江么盯着他看了三秒，忽然笑了。
“行啊，想学？”
“请盟主指点！”
“可以。”江么晃着手里的锈铁，“但我这儿不教经书，不讲打坐，只教一件事——”
他顿了顿。
“捡破烂。”
清虚愣住。
“啥？”
“明天辰时，市集东口。”江么掰手指，“穿最破的道袍，背个麻袋，捡够三斤废铁。然后当众喊三声——”
他拖长音。
“我是废物！我是废物！我是废物！”
清虚脸色变了。
“你……这是羞辱我？”
“哎哟我的天。”江么一摊手，“刚才谁说要‘放下成见’的？现在又端上来了？你要是觉得喊三声比被引力炮轰脸还丢人，那咱俩就没得谈。”
清虚咬牙，拳头攥紧又松开。
“若真能学到玄科融合之法……喊三声，又何妨？”
江么咧嘴一笑：“好！有种！那你明天别迟到，迟到了加量——六斤铁，六声‘我是废物’！”
清虚深吸一口气，躬身到底：“老夫……明日必到。”
说完转身就走，脚步稳重，没回头。
江么看着他背影，笑出声。
“连戒律堂长老都肯喊自己是废物了……这世道，真有意思。”
他把锈铁塞回布袋，顺手摸出颗反物质糖豆塞嘴里，嘎嘣脆。
“走，回家睡觉，明天还得收破烂。”
布袋晃荡，里面空酒瓶叮当响。
主峰下，几个弟子围在一起，听见了全程。
“清虚长老真要去市集捡废铁？”
“他还答应喊‘我是废物’？”
“我爹要是知道这事，得把胡子气歪。”
“可你看江盟主那一炮——轰得整个主峰都在抖！清虚长老再牛，能轰出引力炮吗？”
“不能。”
“那不就得了？谁有炮，谁说了算！”
人群里爆发出一阵哄笑。
有人开始模仿江么的声音：“这玩意儿在俺手里能变核弹！”
另一个接话：“我拿仨啤酒瓶换核动力引擎！做梦呢！”
笑声更大了。
江么没理他们，沿着石阶往下走。右手指尖还在渗血，但他懒得管。走到半路，手腕上的铁疙瘩绿屏闪了。
【任务完成：保卫宗门核心设施】
【奖励到账——反物质暖宝宝x2，抽奖机会x1】
江么瞥了眼：“行，至少冬天不冻蛋了。”
刚说完，耳边响起一声冷哼。
妘烬魂体浮现，黑长直披肩，战甲微光流转。
“你就不能说点人话？”
“我说啥了？”江么装傻，“暖宝宝多贴心，系统懂生活。”
“你刚刚让清虚当众自辱，就不怕他反悔？”
“他不会。”江么摇头，“那种老古板最要面子，能低头一次，就能低头第二次。我让他喊‘我是废物’，不是为了羞他，是为了破他的壳。”
妘烬皱眉：“壳？”
“对。”江么拍拍布袋，“他脑子里全是规矩、道统、正邪之分。不把他那些东西砸碎，他学不会咱们这套——垃圾堆里出神仙。”
妘烬沉默两秒，轻声道：“你还真有点师父的样子了。”
“哎哟！”江么捂胸口，“这话可不敢听，你要再夸我一句，我今晚得梦见自己穿道袍讲课，底下坐一群老头喊‘老师好’，恶心得睡不着。”
妘烬嘴角微扬，随即正色：“小心墨玄。他不会善罢甘休。”
“怕啥？”江么咧嘴，“他要敢来，我就用他观星台的瓦片换个量子拖鞋，踹他脸上。”
妘烬没接话，身影渐渐淡去。
江么继续往下走，路过山门时，看见清虚站在灯影下，手里还攥着那本泛黄手册。他没走远，像是在等什么人散尽。
江么也没打招呼，径直穿过人群。
第二天的事，明天再说。
他只想睡觉。
布袋晃着，空瓶子撞出节奏。
像某种奇怪的鼓点。
他哼起跑调的二人转。
“哥哥我捡破烂，天下无敌手——”
刚唱完，铁疙瘩绿屏又闪。
【检测到同频信号波动，来源：锈铁芯片】
【建议立即处理】
江么停下脚步。
他把手伸进布袋，摸出那块锈铁。
表面裂缝比刚才宽了些。
里面芯片微微发烫。
他盯着看了两秒，忽然咧嘴。
“你还活着呢？”
芯片蓝光一闪。
江么把它往耳朵边一贴。
滋啦——
断断续续的声音冒出来。
“……造神……实验体……编号……07……唤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