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么一脚跺进土坑，反物质手雷捏在手里，眼睛死盯着地底裂开的黑口子。土石还在往下掉，可坑里啥也没有，只有一截断掉的金属针，半埋在泥里，表面刻着一圈圈细纹。
他蹲下身，用鞋尖把那玩意儿拔出来。
“铁疙瘩，瞅瞅这是个啥？”他把东西举到腕子前。
绿屏闪了两下：【检测到天机阁制式‘窥天针’，功能为地下情报采集，最后一次激活时间——三小时前，目标信号源：机甲能量残留】
“好家伙。”江么咧嘴，“我炸个山，你家就往地底下插针？当我是萝卜呢？”
语音立马从铁片缝里蹦出来：“这玩意儿能顺着能量波动挖地三尺，专门偷听机密。他们盯你不是一天两天了。”
江么把针翻了个面，看见底部有个小标记，像把折扇。
“墨玄这老狐狸……”他冷笑，“不声不响给我打洞，真拿我当肥肉了？”
他站起身，拍了拍裤腿上的土：“行，不去找他，他还天天放耗子啃我脚后跟。今晚上，咱反客为主——夜探天机阁！”
“你确定？”铁疙瘩语气带点迟疑，“那边三重神识锁，玄力一动就报警，你连屁都放不出一个。”
“谁说我要用玄力了？”江么从废料堆里扒拉出一堆黑灰粉末，往身上抹，“这是上次拆报废源晶瓶炼出来的‘源晶灰泥’，专克气息探测。再说了，我又不是去打架，是去串门，串个带刀的门。”
他把机甲缩成腕表大小，全身涂满灰泥，只露两只眼睛，活像个刚从煤堆里爬出来的乞丐。
翻墙这事对他来说轻车熟路。天机阁外墙高十丈，守卫来回走动，但江么记得昨晚炸山时观察过巡逻节奏——每盏灯亮起七下，就有三秒空档。
他趴在墙根，等灯影晃过，一个翻身就上了墙头。
落地没声，脚踩的是软泥。他贴着屋檐往前蹭，没走多远就听见两个弟子说话。
“你说江么真敢来？”
“他疯了吧？昨天炸了测试柱，今天还敢上门？”
“听说阁主留了话，只要他来，就让他看‘观星地窟’。”
江么耳朵一竖。
观星地窟？那地方连长老都进不去，怎么轮得到他？
他摸出一瓶神经增幅剂，拧开盖子，轻轻倒进旁边的水渠。药液顺着水流飘过去，两个弟子闻着味儿，忽然脸红脖子粗。
“哎我说……我咋这么精神呢？”
“我也……我觉得我能一口气背完《天机策》！”
“兄弟，你说咱密码是‘星移斗转’还是‘月照千峰’？”
“当然是‘星移斗转’！这你都能忘？”
江么嘴角一扬，默默记下。
等两人亢奋劲过去，摇摇晃晃走了，他才沿着石阶往下，走到一扇青铜门前。门上刻着符文，正中间有个凹槽。
他伸手按下去，低声念：“星移斗转。”
咔哒。
门开了。
里面是一条向下的阶梯，空气冷得刺骨。江么一步步走下去，手一直按在量子剑柄上。
尽头是个圆形石室，墙上嵌着发光水晶，正中央立着一块断裂的石碑。碑面浮着光，字迹一闪一闪。
江么走近，看清上面八个字：
**造神计划，始于万年前……**
他呼吸一滞。
这词儿他见过。上次系统升级时，脑子里闪过一句“造神计划，第一阶段完成”。现在又冒出“始于万年前”，这不是巧合。
他伸手想碰，石碑突然嗡鸣一声，光闪得更急，像是要继续显示下文。可就在他指尖即将触到的瞬间，背后传来脚步声。
很轻，但确实有人来了。
江么立刻收手，往后退两步，脸上换上那副人畜无害的笑。
石门缓缓打开，墨玄走了进来。他穿着白袍，手里拿着把新折扇，脸上带着笑，眼神却像刀子。
“江少爷。”他开口，“深夜来访，不请自来，倒是好雅兴。”
江么摊手：“您这观星台风水不行啊，昨儿我炸个山，您这儿地基都裂了，我来看看要不要赔砖。”
墨玄扫了眼石碑：“那你看到什么了？”
“啥也没。”江么摇头，“我就一废物，看不懂这些古文字。我是来看您那把折扇的，之前挂我墙上那个，工艺真不错。”
“哦？”墨玄眯眼，“那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江么低头一看，自己下意识攥着块碎石头——刚才石碑震动时崩下来的一角，他顺手接住了。
他眨眨眼：“哦，这个啊，地上捡的，硌脚。”
说着就要往兜里塞。
“江么。”墨玄声音低了八度，“这块碑，是我天机阁封存千年的禁物。你能找到入口，能破神识锁，还能读出文字……你觉得，我会信你是来欣赏折扇的？”
江么耸肩：“不信拉倒。您要觉得我偷东西，我现在就走。不过话说回来，您既然知道我在查这些，干嘛不直接拦我？非得等我摸到门口才出来？”
墨玄没答。
两人对视几秒，气氛绷得像根弦。
最后，墨玄笑了下，收起折扇敲了敲掌心：“下次来，带点诚意。”
“那您先告诉我，什么叫诚意？”江么问。
“比如。”墨玄转身走向门口，“别再用神经增幅剂污染我的水渠。”
江么一愣。
好家伙，被发现了？
他赶紧往外走，临出门还不忘回头一笑：“下次我带茶叶来泡。”
石门在他身后关上。
江么一路原路返回，心跳没停过。直到翻出围墙，确认没人追，才把手伸进怀里。
储物戒冰凉，里面静静躺着那块石碑碎片。
他能感觉到，这东西不对劲。不只是文字内容，而是它和机甲之间有种奇怪的共鸣，像是彼此认识。
回到后山料场，他靠在铁皮堆上喘气。
“铁疙瘩，扫描这玩意儿。”
绿屏闪了半晌：【检测到高密度信息编码，与系统初始数据库匹配度67%，关键词锁定：造神计划、万年前、文明覆灭、宿主觉醒】
“宿主觉醒？”江么皱眉，“说人话。”
【初步解析：上古时期曾启动“造神计划”，目标为制造超越神明的存在。计划中途失败，导致整个机械文明毁灭。当前系统为残余产物，绑定你为新一代宿主】
江么听得头皮发麻。
合着自己不是捡了个破烂系统，是捡了个灭世项目的遗孤？
他正发愣，手腕突然一烫。
铁疙瘩自动弹出提示：【警告！检测到远程追踪信号，来源——天机阁观星台】
“好家伙！”江么跳起来，“还装大方，背地里给我下追踪咒？”
他翻出一堆废电路板，三下五除二焊了个干扰器，往储物戒上一贴，信号立马断了。
“想盯我？”他冷笑，“等你找到的时候，我都把你们祖宗的废铁卖了。”
他把石碑碎片攥紧，抬头看向夜空。
星星不多，但有一颗特别亮，像是在闪。
他总觉得，这事还没完。
墨玄站在观星台最高处，手里捏着一块碎玉，玉上刻着和石碑一样的纹路。
他望着江么离开的方向，轻声道：“你以为你在查真相……其实，你才是真相的一部分。”
他抬手，将碎玉扔进阵法中心。
地面微颤，一道隐秘符文悄然点亮，指向北方某处山谷。
江么正往回走，忽然觉得胸口一热。
他拉开衣领，发现机甲残片贴着皮肤的地方，开始发出微弱蓝光。
同一秒，石碑碎片也在储物戒里震动了一下。
两者之间，仿佛有根看不见的线，正在慢慢拉紧。